李稷一愣。

自从他心有谋略之后，没再刻意去打探过赵喜荷——反正那老婆子志满意得，傲得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丰功伟绩”。

上巳节诸多礼仪，在民间传说中是为了消除病灾，在赵喜荷心中他就是颗毒瘤，根本不会通知他前来赴宴，李稷只是因为心系江旻远远瞧过一眼。

挂在树梢上隔着百丈远，李稷只看得见那些人酒饱思淫欲的嘴脸，忍不住讥讽嫌弃，早早离开了，无从得知宴席细节。

现在听江旻一说，倒是觉得有些诡异。

江旻抿唇思索：“可能是因为康峻吓我，我心神一直紧绷，所以才会觉得不正常吧？”

“曲水流觞的细节是赵云韶做的？”李稷问着，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护国寺被悟明击杀的那一名燎军，心中渐渐有了揣测，“你日后小心些，能减少与她相处就减少。”

江旻：“皇叔是怀疑……”

李稷点头。

两国互换奸细这样的计谋从古至今从不停歇，简直太粗制滥造，可是这些老鼠在暗处，恰恰能给在明处的他们造成牵绊和阻碍，赵喜荷就算手眼通天，也难以觉察到北元各地到底有多少燎军。

而随着赵云韶进宫，又不知道会流进几个探子，他们潜伏在最深处，宛如插在喉咙的刺，拔不出，咽不下，令人心惊胆战。

“赵云韶干这件事情一定是有目的的！”江旻恍然大悟，“皇叔你……”

李稷低声说道：“奸细最善于的就是隐藏，他们或许就在你的周边活动，或许是你依傍的某个人，总之很难分辨，你的警惕是对的，日后要更加谨慎。”

一直以来江旻都被这样不知未来的压迫感搞得身心俱疲，她还来不及叫苦，就被李稷的温柔安抚得不能再想其他事情，连连点头，忍不住逼问道：“那皇叔打算怎么做呢？”

李稷静静地看着她，显然已经预料到小姑娘并不会惊讶的模样，因为他早知道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早慧，这令她心思敏感的同时还能生出许多坚毅，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早熟。

李稷的态度不由慎重起来，仔细揣摩思量过后才缓缓说道：“赵云韶不可能引奸细入宫，或许这次只是为了与他们接应，其中必定有文章，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江旻斟酌着点头。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要是是他们思虑过重，贸然出击就只会打草惊蛇，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况且这事儿，如果真连累不到自己身上，那该头疼的应该是赵喜荷。

江旻眯了眯眼晴，放心下去：“那就不管了吧。”

李稷知道她也是一个喜欢伺机而动的懒散性子，胸膛里不禁生出一点共鸣，眉梢轻轻提起，从善如流地噙着一抹笑：“你好好养病就行了。”

江旻颇有精神：“其实我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皇叔，能不能商量一下，请许太医不要做那些苦得倒胃口的药膳给我吃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