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岂止是害这么简单。
顾九烟惨淡一笑,轻道:是。
一语终了,楚祯如被哽住了喉。这女人说话总是如此,她不想撒谎又不想说出实情是就会如此。简简单单一个字,再不多言。
二人又是无话,显然顾九烟对他的那些谋算毫无兴趣,也不想告诉他那日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假借互说实话以坦诚,其实只是为了堵他的口。
不管怎么说,顾九烟都承认了她跟费文卿有怨。楚祯再追问也无筹码可交换,只能是乖乖闭嘴,叹息摇头:杜文原虽被免职,但他在京都内没少四处走动,看来是对你杀心未灭。
他落魄如丧家之犬,谁都不会卖他的人情。只要那些官吏三缄其口,就算他有朝一日官复原职,也不可能全都设计报复。杜文原是聪明人,不会傻到全都试探一番,他想攀附的只有一家。顾九烟冷冽一笑,心里已猜到那要被攀附的人是谁。
费文卿素来跟跟楚祯作对,又倾尽一切上书弹劾让其受罪免爵。这撕破了脸日后就是势不两立,杜文原不用多加思量都会上门去摇尾乞怜。
黄门侍郎免职一年后就会官复原职,这在弘显帝庇佑下的轻罚就意味着杜文原日后还会是近臣内侍。费文卿就是傻子也会卖他一个人情,这时候出手援助就是雪中送炭。
杜文原明知杜冲最后见的人是费文卿,若还去攀附他就是与虎谋皮。楚祯不屑冷笑。
杜文原猜到杜冲是为郑怀报仇才三番四次暗害顾九烟,而她屡屡逃过一劫,这背后自然是有人暗中相助。在书院内,他出手相助顾九烟不止一次,这也都被杜文原所知。
既然得知有他相助,杜文原便想利用费文卿对自己的怨恨,二人联手狼狈为奸。只是费文卿阴险叵测,谁利用谁还不一定。
顾九烟心中一动,将在国公府看到国公夫人的事说了。眼下国公爷不在,国公府已尽在费文卿手里。
跳梁小丑,翻不了天。楚祯不屑,摊开折扇是似笑非笑,既如此,那我就上门去会会他。这一朝落难送上门给他个奚落的机会,想来他不会避而不见。
我跟你一起去。顾九烟眸中若有所思,上回不辞而别,算是我失礼。虽是一家人,但也得讲究些礼仪才是。
楚祯抿嘴轻笑,也不去探问她的心思。只跟她一同上了马车,齐齐就往国公府去。这一路上不避讳行人,走着大道无形中昭告世人他楚祯就是跟商家女同乘一车。
马车刚到,杜文原就从门内抱拳拱手而出。
三人打了个照面,楚祯嘴角微微上扬,朗声而笑:杜大人真好兴致,竟到这国公府来作客。听闻国公夫人身子不方便,你可是送礼探望来了?
杜文原停下脚步,瞧见顾九烟是脸色一沉:犬子常年受小公爷照料,如今撒手人寰下官便替犬子前来道谢。下官白事在身恐晦气冲撞殿下,恕不奉陪。他抱拳便上马车而去,毫不客气。
楚祯也不恼怒,只低声对着顾九烟道:看来他并不知国公夫人已被费文卿囚禁,这般愠怒想来也是没讨着好。
囚禁主母是大罪,费文卿怎会对他说。杜文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想攀附心思明显,费文卿又怎会不给他一个下马威。顾九烟不屑,费文卿就是这么高傲轻慢,别人不俯就他,他便见缝插针肆意陷害。别人俯就他,他便以为对方是要借他的威风,肆意欺压。
楚祯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酸意:你好像很了解他?
顾九烟低头不语,微微露出一抹冷笑。
她只身上前跟管家道明来意,那管家似是话都没怎么认真听便摊手将人请入。看到楚祯便如狗般耷拉下脑袋,就算对方被削了王爵但也还是个皇子,上回的苦头他可还没忘。
楚祯悠闲漫步在府内,只见四周的侍卫跟上回截然不同,领头的护卫见了他不行礼不抱拳,似是根本不认识他。但凡侯门公府的侍卫头领必须对皇室公侯的画像了如指掌,以免因为不识人而无礼。
这些人见他身着轻衫便以为他是普通来客而不在意,他们绝对不是国公府原本的侍卫,不然不会如此无礼。
他眼眸倏而冷凝,身上不自觉的沥出一股杀气。
真是稀客。费文卿面带红光,一身的华服银冠甚是神采奕奕。面前银盘玉盏,水鱼熊掌一应俱全。美酒散着甘醇的气息,美姬左右伺候着,来来往往皆是训练有素。
楚祯二人是临时而来,这些美食却早备下。他斜眼望着顾九烟,费文卿是在等她。
冒然前来本是无礼,还劳烦小公爷这般破费,实在惭愧。顾九烟福了福身,冷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一点小菜,算得上什么破费。还望三殿下不要嫌弃,这些佳肴跟皇宫盛宴比怕是要差个十万八千里了。费文卿身子向后轻仰,故意讽刺着他。
要不是为了这一番奚落,他才不会允许顾九烟跟他一起入府来,这一桌子菜他宁愿喂狗都不想便宜楚祯!
玉盘珍馐,食之方知百姓疾苦。本殿下又岂会嫌弃,就是不知这样的美餐国公府一月得享几次?楚祯不客气提起那象牙做的筷子,啧啧摇头,也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
弘显帝最恨贪污,这等极尽奢华更是厌恶。费文卿心中一梗,冷哼不屑:这一餐是为招待殿下而设,平日里我可连一口鱼都难尝,还是托殿下才有此口福。
楚祯轻笑,对着费文卿边上的婢女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难得有此美餐,还不将国公夫人请出来。
家母身子抱恙,我已令人备下药膳送去。费文卿斜眼看向顾九烟,笑得有些淫邪,顾大小姐上回不辞而别,我可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