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堂被宁王召见是受宠若惊,京茗阁是全京都有名的茶馆,他不是没来过。只是这对面坐着的人让他如坐针毡,这喝一口茶都觉得如吞石子。
本王诚意邀约,顾员外且当喝闲茶便是。这阁中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大可随便说。楚祯亲手给顾北堂斟茶,举杯时还微微点头颔首。
顾北堂心惊,更是紧张得不行:谢殿下赐茶。
楚祯轻笑:顾家小姐在书院内是艳压群芳,将那一等须眉男儿都比下去了,这份才学本王是仰慕的很。顾员外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想来也是心思不凡啊。
软话奉承,顾北堂也没有片刻放松,只唯唯诺诺的说一些委婉之词。他是商人,无论是拍马屁还是圆滑细语都是他拿手绝活,又怎会信楚祯这些客套话。
楚祯寒暄了几句,见对方是油盐不进也是心觉自己这些话是太多余了。干咳一声,言归正传:实不相瞒,今日本王邀员外来此实是有一事相问。听说京都内涌入大批西域商人,不知员外与他们可有生意往来?
身为京都数一数二的富商,顾北堂的生意是繁多杂乱,哪里有商机就往哪里去。这外族人的生意他怎会不做,对方这么问也是委婉了,他干笑抱拳:自然是有些的,西域商客冬末便会来约谈生意,只将货物贩卖后趁着开春便回国,进贡以求平安。
也就是说,那些西域人每年都是这个时节来,并无特殊。楚祯似笑非笑,嗓音微微压低:本王听说西域一族神秘,他们的药物也是十分新奇,不知员外可有了解过?他将从陆风那听来的故事委婉的说了一遍,还夹杂着许多的奇闻怪事来打混。
这么一说,顾北堂双眼微微放光,身子也不再那么拘谨:西域商客年年来皆是赚得盆满钵满,除了他们皮革草料甚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药物够神奇。无子的能得子,有病的能痊愈,就是那病入膏肓的老人都能容光焕发,恢复鹤发童颜。
志怪神学他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将那扶乩的书放在屋内,让顾九烟她们都读了去。若真有说的那么神奇,那害死杜冲的药或许真就来自西域。
殿下若感兴趣,老夫现在就可带您到商会上见一见那西域商队的队长,他手上的新奇玩意数不胜数。顾北堂越发来劲,那尴尬紧张已抛到九霄云外。
商人的商会楚祯还未见识过,趁此机会开开眼界也好。他只跟顾北堂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正当二人要出发时,陆风却说方才暗卫传讯杜文原加派了重兵包围在顾九烟的屋宅外,还偷偷请了大夫入内,不知发生了何事。
楚祯眉头一敛,面色深沉。杜文原这个笑里藏刀的小人,难不成已是安耐不住对她动了粗!
殿下若是有急事,我们下次再约也无妨。顾北堂也是识时务,率先开了口。
楚祯二话不说策马便往杜府奔去,这一到门口却见一辆棕红色的马车停在杜府门口,这是国公府的马车。
楚祯更是眉头深锁,一路势如破竹冲向那重兵把守的屋宅。
长枪尖锐,直将楚祯主仆二人围了起来,各个眼眸尖锐如狼似虎,一看便都是狠角色。
宁王殿下在此,谁敢放肆!陆风抽剑而出,目光凝聚也是浑然不怕。
听到这一声呼唤,屋宅大门立即打开。杜文原一身便服,面色略微惊讶,只抱拳拱手而出单膝下跪行礼。还不等他开口,便被一个冰冷凝重的嗓音打断。
顾九烟呢?楚祯冷眸如冰,抬头望着那屋宅大门。
此时,门口走出两个人。顾九烟面白无华,还是那么憔悴,身子纤弱如柳,一身淡雪色长裙显得她是那么娇柔。
费文卿长袍华服,头戴银冠,他每回来见顾九烟都是收拾得儒雅斯文。此时他就站在顾九烟身侧,这么看去他们就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这一幕美如画,楚祯的眼里却深深凝聚出了熊熊烈火。
杜大人,顾九烟是作为嫌疑犯来到你府中,你却让外人随意见她。你就是这么对待本王的让步,如此恣意妄为!他冷如坚冰,那话语如刀般扎在杜文原的心上。
杜文原头埋得更低了,仓皇道:殿下恕罪,这并非微臣本意,是顾家小姐说在院内烦闷想找人说话。费小公爷是她点名要见,微臣不敢怠慢殿下宽厚的人,所以才斗胆去请了人来。
他已心神慌乱,说出来的也都是实话。楚祯胸中怒火翻滚,既然烦闷为何不传其他人而要传费文卿,他眸光一抬,视线落在那苍白淡雅的脸上。不知怎的,他又是心中一软。
殿下息怒。顾九烟步履虚浮上前,确实是民女让杜大人请的人,还请殿下不要责怪杜大人。
书院内共处多时,他们可以说添了同窗这一层关系。这在外人看来同窗之间互相探望是人之常情,三人在内坐谈也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正好,本王在书院内也会烦闷的很。没顾家小姐陪本王下棋,一时间倒有些不习惯,杜大人不会责怪本王心急闯了你的府邸吧?楚祯俯视着眼前的人,不怒自威。
杜文原自然不敢多做违抗,只说让人去备下棋盘。
下棋讲究的是清净,这人一多本王的心思就会乱。将棋盘送到后院吧,别让闲杂人等跟来,本王今日要跟顾家小姐大战一场。楚祯摊开折扇,故意亮出那上面的皇家龙纹。
费文卿一句话也没说,在皇权面前他只能忍气吞声。他眼睁睁看着顾九烟跟他走,二人背影远去带着他的心是不断下沉,但一股恨意是翻涌而起。
青阳还担心你来了龙潭虎穴,谁知你竟是在这饮茶会友,乐不可支。楚祯面色愠怒,棋盘也无心去理。
枉他在这杜府内埋下暗卫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