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卿狐疑望着她,他自然是乐意,只是不相信顾莲眉会将这种好事送给自己。以往只听闻她们姐妹如何不和,但在那书院内他才真算见了顾莲眉的歹毒。
她根本就毫无人性,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将姐姐送上别人的床。傲慢冷血,令手底下人将一个十几岁的婢女打得半死不活,在人前还面不改色声称自己无罪。那无辜虚伪的嘴脸,他至今都忘不了。
还有彩云,她很轻易的就借着那个老毒物的手将其拔除。这样阴森恐怖的人,怎么可能为他人着想。顾九烟就是个面冷心冷的女罗刹,他现在想起她的脸就心底发寒。
夫君自己想清楚,她现在身子体弱不方便上门。你这样也不好见人,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再将这信送出去。顾莲眉银铃一笑,转而又是换上了一张贤良淑德的脸,对了,府衙的人来了,衙役说那女人心智已疯,现在应该已送到典狱了。
费文卿身子不禁一颤,典狱就是人间炼狱,进去的人根本没有活着出来的。那女人这么一闹,毁了国公府名声,那老毒物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国公府门前渐渐散去,陆风也在人群中小跑而来,将一封卷信悄悄递进了马车内。
这女人自私自利,只要是对她有好处的事不会不做,凭这一点就可以反利用她。楚祯将那卷信浏览后冷笑摇头,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费文卿竟将国公府主母的底都掀了。
天空传来一阵大雁低鸣,人字黑影滑翔略过,苍茫的云中映射出淡淡的一点金茫。冬末已将过去,春初即将来临。
今早陛下的亲令,太子被派到邻州处理那起舞弊案了。罗剑云小心打量着他,这重任落不到他身上不知他是喜是忧。
太子是储君,整治官吏之事必然要接触。去年的舞弊案涉及官员众多,这盘根错节甚是麻烦,正好对他是个历练。楚祯只是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太子怂恿内阁大臣弹劾你私结商人,你就这么算了?罗剑云不忿,费文卿不过是太子随时抛弃的一条狗,他就是死了都无关紧要。杜文原一事,太子已是给了下马威,若这等大事都忍让不语,那以后岂不是要被太子骑在脖子上了!
不然能如何呢?楚祯反问道,眼眸清然平淡。
父皇罚他三十杖命太子监刑,这就足以看出父皇的心还是在太子一边。这军杖是在罚他,也是为了让他认清谁尊谁卑,告诉他以商养农这种家国大事该由太子思量,他不配操心。
罗剑云语塞,答不上来。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凡是有利有弊。太子被派去邻州,也是父皇对他的考验。他对我处处留心,连我去过多少次国公府,见过多少次顾九烟他都清楚,这又是犯了父皇心里的一条禁忌。楚祯深意一笑。
皇室纷争大多是内室操戈,一个王朝的陨落也往往都是毁在内斗里。弘显帝雄才大略,所有事都处理的非常恰当,以保家国两全。皇子之争少不了,但不影响他却对此厌恶。其余皇兄弟互相争锋也就罢了,太子之尊以谋皇弟,这无疑是触了逆鳞。
以太子处理杜文原一事来看,这舞弊案少不得要被他删删减减,这最后出来的罪臣肯定都是些小鱼小虾。罗剑云想不到那么多,但见楚祯受此屈打只觉得心口憋屈。
杜文原失去爱子,父皇已将他免职一年。想两面讨好的人,在父皇这是半点便宜都讨不到的。楚祯不屑,黄门侍郎被帝王忌惮一朝失势,这一年杜文原都得如履薄冰。
他捻着顾莲眉送出来的信,心头又是一紧。
没想到费文卿这小畜生还是贼心不死,竟又动了求亲的心思。你说这顾家主母腹中还有一个呢,无论是男是女,顾九烟这嫡女也都不值钱了啊。罗剑云对此是想不通。
顾家新立主母,生下来的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顾九烟容颜已毁只是个挂名嫡女,费文卿若真还想谋财那还得对顾家主母那腹中胎儿下手,量他现在也没这个胆。
男人若红了眼的想得到一个女人,只有贪色。楚祯淡淡一笑,他永远忘不了顾九烟那水眸带泪的模样,楚楚动人而又风姿绰约。
脸上那一丝淡疤消不去她半分美丽,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一举一动是那么浑然天成,瑕不掩瑜。
太子走了但眼线还留着,你可别思娇心切让人拿住了把柄。罗剑云斜着眼,瞧着他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心里也是偷偷窃喜,这个冷石头终于要开窍了。
顾九烟回家便是要避嫌,我又怎会犯傻。倒是你,军营里缺了这么多天该回去了,不然罗将军怪罪起来又该将你圈禁。楚祯话是这么说,但夜半却又做了那梁上君子。
佳人轻立窗前,明眸中映着空中弦月,衣玦随风而动,清然如雪山仙子。
大小姐你就别担心了,殿下威武硬挺,宁王府内又有太医轮番照顾,不会有事的。岫儿爽朗轻快的嗓音。
楚祯本要上前,听到这话是停步在窗台外,侧耳倾听。
你这小丫头又浑说了。顾九烟轻语,眸光微动。
我哪里浑说了,以往您观月都是在最右边的窗台,今日却站在这。岫儿俏皮一笑,您看的不是月,是在这一方向的宁王府吧。
楚祯这才发觉顾九烟面对的方向正是他宁王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底暖意融融。
以后这话休要再说了,宁王殿下天潢贵胄,不是我们能议论。这话要让别人听去,你我命都保不了。顾九烟冷声警告。
岫儿撅起嘴,不服的双手托腮:您是怕主院里那位吧,这刚回来她就给你使阴招。初见时那般温顺,如今做了主母便换了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