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进来!左堂双眼放光如看到了救星。
楚祯抬眸望他,只见他脖子一缩是低头干咳,显然是对自己这举动也有些心虚了。他眉头一紧,眼看就要柳暗花明,费文卿这一来必然没什么好事。
费文卿束发银冠,一袭滚银丝的长袍,相貌堂堂。他挺身上前抱拳,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斜眼看向楚祯就是勾起冷笑。
费小公爷此番来,可是为这弹劾?左堂这是明知故问,他就是要勾出费文卿的举证。
正是。费文卿自信一笑,诸位大人皆知顾员外小女嫁于我为妻,对顾家过往诸事是略知一二。前些日子贱内悄悄回府探望顾员外,在其书房中发现了一份账本。
他取出一份小小的卷轴册子,非常单薄看上去不过十几页,正常的商业往来账本定然不会这么薄。
左堂一看便让人传上来,这翻开第一页便面色大变。抬眸望向楚祯,神色更是古怪:三殿下,你竟跟西域人私下为商?
楚祯早料到这账本是颠倒黑白之物,沉声道:本王从未见过这账本,也从未跟西域人有过往来。费小公爷之妻回府探亲,怎么还顺手偷出账本来了?
他反看向费文卿,眼里尽是锋芒。
费文卿面不改色:自然是我吩咐她这么做的,顾员外是清白,为边疆战事更是奉献了绵薄之力。可殿下却心怀不轨想利用他为己谋利,身为女婿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楚祯冷笑:好一个身为女婿,即是女婿居然怂恿妻室去偷父亲之物,这又是何道理?
费文卿挺身抱拳:文卿报国之心天地可鉴,殿下威逼商贾与你谋利,这是置家国礼法于不顾!这等以权谋私之举,我自然要为陛下揭露,让天下人看看你这狼子野心!
这话越说越重,如针般扎在人的心上。
楚祯不为所动,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顾北堂。几句话就吓得这个样子,接下来无论费文卿逼他说什么他都会应承。他这思绪未落,果然就见费文卿上前一步。
顾员外,陛下知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可你也得明辨是非,别被有些人蒙在鼓里利用。三位令官大人皆是陛下亲信之人,有什么话你大可说出,绝不会让你遭受半点牵连。费文卿冷道。
顾北堂是汗如雨下,夹在中间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亲王贵胄,一边是陛下近臣和国公府。他能说的实话都说了,若再解释下去少不得要说谎,只是这谎话要偏向宁王殿下还是偏向另一边他拿捏不定,急的是如火烧眉毛。
大人,顾员外这般紧迫想来定是受人威胁有难言之隐,不如私下审问为好。费文卿抓住机会,只要无人之处故意引导询问,顾北堂就会说出他想要的话来。
堂上正大光明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公爷难不成是藐视皇威认为这堂上还有人敢弄虚作假?还是说你认为令官有失公允,会偏心于本王?楚祯冷道,这是令堂只有令官才能发号施令,费文卿已是越权了。
左堂身子一挺,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正令官。这堂上他最为大,但他险些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本官听闻顾员外头部曾受过撞击,怕是身子有些疲惫,暂时休堂一个时辰后再开堂。
他眉眼一斜望向衙役使了个眼色。
这休堂可不是缓兵之计,他让顾北堂去了另一边的屋子,故意将宁王殿下跟费小公爷安置在别屋中,将他们分开该问的东西才方便问出来,而且他还命眼线密切监视着那二人的动向。
费文卿面带喜色,嘴角若有若无扬起,一杯热茶在他手里是如珍宝般细细品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宗人府的粗茶品起来都是那么有滋味。
屋内寂静一片,这一句挑衅是空空的落在了地上。楚祯斜眼望着窗台外的流云蓝天,眉宇间也是风轻云淡。
三殿下不必故作姿态,你我之间又不是生人。你现在定是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可惜,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马上你就会被下放到宗人府大狱!费文卿目光恶毒。
严大人素来大公无私,是非黑白他自幼定论。只是本王没想到,你居然胆敢伪造商家账本,这背后定还私下跟西域人有了交易想让本王李代桃僵吧。楚祯看破了他的奸计。
费文卿身为公府公子也是不得与商人私交,但交易往来只有账本做不得假,必须有商人之间的通货证明。若他命人匿名交易那也是犯了国法,他这是铤而走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打死老虎必然就得付出一定代价。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殿下明知我在说什么又何必装傻呢。难道掩耳盗铃,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费文卿笑得越发奸邪起来,目放色光。
楚祯浓眉一皱,那天顾九烟上门他知道,可她是自己出了国公府大门并无任何异常。
美人柔夷滑如凝脂,我一直以为这是古人编造出来的东西,却没想到是如此写真。费文卿眼眸歪斜,低声轻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活色生香。
楚祯眉头更是紧蹙,而这一丝异样惹得费文卿仰头大笑,双目放光似是看着一个笑话:殿下,你终究还是输了!顾九烟从今往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抢不走!殿下若还想要她,那就等着做活王八!
楚祯心下一沉,哪怕明知他所说的九分是假,也足以令他心痛如刀绞。他冰冷一笑:所以你暗中让顾莲眉将这消息透露给顾北堂,拿顾九烟的清白作威胁让他替你说谎?
顾北堂的怯懦令他犹豫,但若再三审问下去他总会崩溃而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一女已嫁,另一女清白已毁,私结亲王更是罪加一等,为了保命留名他还是会偏向费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