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下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顾九烟是被冤枉的,这狗官找不到罪人,便想拿一个弱女子来做替罪羊。有的则是说他就是个蛇蝎女子,人面兽心,勾引不成便暗下了杀手。
楚祯悄悄向四周张望了,算算时辰陆风应该要将人带来了,怎的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他心中有些担忧,不会是当中又出了什么事吧。
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本官就让你看看证据。厉建高亢的声音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所有乡民都是伸直脖子,想要看看那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衙役呈着一个托盘上来,只见上承着的是金线缝制的锦绣鸳鸯帕。边边角角有一部分已经烧得灰黑,微微还透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本官已寻绣师询问过,这份帕子上的针绣手法跟你以往的绣品几乎如出一辙。而这方帕子是在杜侍郎公子私藏的锦盒中找出,你还想怎么狡辩?厉建冷哼一声。
鸳鸯帕乃是定情之物,只有已定下亲事的小夫妻才能互相赠送。如果这一方丝帕怕是顾九烟所绣,又转手赠给了杜冲,那就表明他们之间确有私情。
杜侍郎府中之物,已被付之一炬,大人又是何处寻来那个锦盒?顾九烟并不急着所谓的狡辩,反问了一句。
厉建挺直了胸膛相当自傲:杜侍郎归天之后,几个刁奴生了贪念偷窃主人之物,想要拿出去贩卖以中饱私囊。杜公子这锦盒便是被其中一人偷出,拿到典当行典当,被本官查到这才取回。
顾九烟冷笑,没想到费文卿为了陷害她居然布局如此之周密。将杜文原灭口只是目的之一,在这当中他还将计就计的又设下了一计。
众人哗然,脸色也是变了,开始纷纷指着顾九烟的背在窃窃私语,言语中不乏一些很难听的字眼。
既是典当行就该有当票,那个刁奴既心有贪念,那就绝不可能只偷了这一次。若大人想证实我与杜公子有私情,还请传那刁奴上堂作证。这锦盒不过是大人一面之词,完全可以编造,大人是府衙之首说话也得讲证据!
众人是惊讶连连后退了几步,他们还未曾见过有一人敢在府衙之上公然斥责堂官所言。顾九烟这一语是惊了所有人的心,就连厉建也是脸色煞白。
好你的刁女!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故意寻来假证物冤枉你不成!厉建脸色涨红。
民女不敢,只是凡事得讲证据。大人一言一行都是府衙的门面,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是随口胡言。取证之法也必须堂堂正正,不然又怎对得起证据两个字。顾九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一番反问如一只看不见的利剑,狠狠穿入厉建的心。他的脸是以肉眼可见迅速涨红,如被人丢进锅里煮了。
这当中有羞愧有愤恨,羞愧的是他的虚伪假面被顾九烟这般裸的揭开。愤恨的是他身为府衙命官,居然被一个小小民女这般质问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这锦盒是小公爷给他的,他没有所谓的当票,也没有所谓编造出来偷盗主人之物的刁奴。
这一问,记得他是不知所措。
大人,这女人聪明的很,不如我们。身边的副手冲着厉建低语几句。
厉建眼眸一瞪,瞬间开朗,指着堂下怒喝出声: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本官就定叫你心服口服!在这数百乡民的面前,定要你这蛇蝎毒女罪有应得!
他冲着身边衙役下了一声令,不多时那衙役便去了又回。原本众人以为他是去寻那刁奴跟当票证据,却没想到他却带回了一个中年男人。
你这个阴毒女人!还我儿子命来!那人双目通红,冲上来就是掐住了顾九烟的脖子,死死捏住咬牙用尽了力气。
楚祯鹰眸一凌,手指轻捻而出飞出一个石子。正好打在那中年男人的肋骨之下,激得他哎哟一声松开了手。
衙役上前来将人拉开,死死按着那近乎发狂的男人。
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女人,为民除害!那男人依旧高声叫喊着,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气疯狂挣扎。
顾九烟面容惨白,脖子上已是印出了触目惊心的十个红色的指印。她纤细的身子斜斜倒着,一只手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森冷目光一抬,如冰锥般透人心弦。她冷笑一声,这才伸出眼前的人是谁。
厉建任由骚乱了一阵,才一拍惊堂木让一切镇静下来:郑夫子,你在堂后陈冤,看来这冤情是跟她有关了?
原来这个人正是那早先死去的郑怀之父,在京都中算是小有名气。书香世家,外人都尊称他一声郑夫子。
郑夫子年纪不过三十来,可两鬓已然斑白,双目通红带着泪花:大人!此女就是一条狠辣无比的毒蛇。她勾引我儿,求爱不成,为保她自身名节便痛下杀手!还望大人明察,千万不要放过她!
堂下乱成一团,乡民对顾九烟的指指点点跟辱骂声此起彼伏。
楚祯心觉不妙,郑夫子说的这一切也都是空口白话,没有证据。可是厉建方才说了这么多,都在说顾九烟风流放荡勾三搭四。如今再冒出一个人来,无形之郑夫子成了证人般的存在。
他斜眼看向边上的那个副手,想必刚才他在耳边低语的便是这个。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个无足轻重的副手没想到费文卿也花了银子将他买通了。
看来国公府内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费文卿怎么会设下这样天罗地网般的毒计。想要将顾九烟置于死地,一点生路都不给。
郑公子是被恶匪所杀,与我无关。顾九烟眼眸深邃,心中已明白一切。
费文卿还是那个费文卿,心狠手辣,颠倒是非的本事还是那么精妙
只是她那一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透彻,似是万千惊雷都无法撼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