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楚祯剑法无双,自从剑术大家樊道武死了之后,凡是论剑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他被弘显帝下放民间后,有许多不怕死的江湖剑客来找他切磋,而他也来者不拒,通通招入刑部内堂闭门切磋,每回垂头丧气出来的,都是那来挑衅的剑客。
传闻没有人能在他剑底下接过三招,他的剑术无论在宫廷大内还是江湖民间都是赫赫有名。太子故意用剑就是不信邪,他想要看看楚祯是不是浪得虚名。只要是擅剑的人,就算手中无剑也能徒手拆招。
只听剑风尖锐刺耳,凌厉而流畅没有一丝涩滞,太子招招之间都是紧密跟随没有一丝破绽,环环相扣比呼吸一瞬间都要快。他步伐越发的沉稳,眼神也越发邪佞起来。
看招!太子怒喝一声,指东打西,偏左刺右使出一套怪异的剑法来。他已询问过那些跟楚祯切磋而落败的剑客,研究出了不少能够克制楚祯的路数。
他的剑法太过刚正,不偏不倚而又大开大合,只要剑走偏锋些,楚祯就会因为不适应而有所懈怠。只要露出一点点的疏漏,太子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楚祯凝眉,只听当的一声,他从袖中闪出了泥金折扇,用尽内力奋力格挡。这一下劲力通透,顺着太子的剑锋便深深震透到了他的肩膀,令他一阵酸麻无比,险些握剑不稳。
太子痛呼一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剑锋在嗡嗡作响,可见这一招的内劲有多么浑厚。他冷笑望着手持折扇的楚祯,越发笑得狰狞而诡异:抛弃自己最擅长的剑,而去用着不着调的折扇。楚祯啊楚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弱胆小,父皇将你贬损民间,竟将你的一身胆气都消磨成这样了。
连兵器都不敢用的男人,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楚祯手上的折扇虽藏有暗器,但那都是只让人昏迷而不至死的药,就凭着一尺来长的折扇,想取人命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哥哥若想死,大可以去面见父皇。残害手足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楚祯摊开折扇,悠然自得的竟扇起了风,他的额上已布满了细汗。
太子攻势虽被他尽数化解,但他也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毕竟对方手里是见血封喉的剑,只要被他击中一招稍有涩滞,下一刻便是一剑毙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子冷哼不屑,嘴角轻轻上扬,你可别忘了你今日所说的话,别到时候不止残害手足,还会弑父灭君,做我今日没能做到的事!
楚祯见他将剑身垂下,登时也是缓了缓神:太子哥哥,你以剑攻我,百招内都占不到上风。继续缠斗下去,你只会体力枯竭而成为一只瓮中鳖。不如自缚了去见父皇吧,到底体面些。
少说废话!太子收剑只因为肩上的余疼未散,缓过劲来后又是挽起一阵剑花,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得不到的天下江山,你也休想!
风轻吹起,墙角的一株兰花轻轻颤抖。楚祯斜眼瞥了那兰花的花瓣,眉头深蹙似是有所察觉。但不等他细想,只见太子怒喝如雷又是猛攻上来。
现在的太子已是发了疯的野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一命搏一命的去杀掉楚祯。可他百招后的气力已是大不如前,楚祯防起来更是如逗孩子般轻松。
太子常年居住深宫,使尽阴谋诡计去笼络权臣,算计敌党。剑术虽还会操练,但体能根本比不过曾上过战场,在民间与剑客时时相斗的楚祯。此消彼长,二人的差距更是有如鸿沟。
你这西域蛮夷生下的贱种,没资格坐拥嫡子之位!就算你杀了我,父皇也不会立你做太子!太子双目通红,剑招已是凌乱不堪。
楚祯眉头一蹙,但手上动作依旧沉稳。他反手立掌,势如闪电般劈出,太子侧身躲过后,他迅速化掌为指,狠狠扣住了太子的肩头,将他的剑势稳住:弘显帝位,有能者居之,谁能继承大统父皇心中自由定论,我等身为臣子只需忠君为国!只要天下太平一天,便是我楚氏江山一日!
只听一阵骨节碎裂之声,随即而来的就是太子惨痛尖锐的哀嚎,他双腿虚软,目光倏而昏暗,那肩头传来的钝痛如同千万巨石砸下,令他几乎昏厥过去。
我虽带有西域人的血脉,但骨子里仍是汉人之血,十几年来蒙受汉人庇护,岂会做那等吃里扒外,不顾宗血之事!楚祯抬腿一记飞踢,狠狠冲在太子的胸膛,他胸前盔甲的护心镜都深深凹了进去,整个人飞出五尺之远。
太子全身僵硬,双目瞪大满是诧异,口中迸溅出殷红的鲜血。他喉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手中的剑也是握不稳的落在了脚边。他肩头具碎,胸膛内劲被击散,如今的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绵羊,三岁小孩都能给他致命一击。
太子哥哥,臣弟无礼,你这随我去见父皇吧。楚祯对地上的人抱拳行礼,但眼眸确是冰冷如霜。他拾起地上的剑,忽而精光一闪,反手将剑飞出,直直打向那株兰花之地!
只听一声沉闷的惨呼,那剑穿过兰花刺入之后的窗台内,挺直立在半空中。剑身在微微颤动,随即轻轻向上倾斜,缓缓向内滑落,似是被什么人带着落了进去。
楚祯凝眸,将那剑反手抽出,只觉一阵涩滞之感。打开窗台,只见一个黑衣人双目瞪大,喉头是现出了大大的血洞。这人身上镶嵌着青甲,无疑就是先前帮他攻城的夜行卫。
他眯了眯眼,凉薄转身而去。
那株兰花颤动之时他便察觉那花瓣动得有些剧烈,定是有人从后经过而带起的风将它吹动。他在窗纸上看到了那青甲倒映的影子,这才精准无误找到他的咽喉所在。
他是父皇派来监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