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祯静静凝望着一切,手中折扇依旧轻轻晃着,如同这些闯进来的不是侍卫而是一帮来看热闹的毛孩子。
那侍卫红了眼,站起直指王临:大眼奸贼!食君俸禄却吃里扒外,我绝不死在你这走狗的手里!话音刚落,他眼睛一瞪,大吼一声便撞墙而死。
王临没想到此人会如此刚烈,但见他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上前一探鼻息是已然气绝。他冷哼一声,朝着楚祯撇了一眼,起身抱拳:三殿下,此人勾结逆贼企图谋害君王,事情败露便想来此利用殿下庇护。末将来迟,往殿下恕罪。
楚祯后退几步,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原来是这样,本殿下还道此人是谁,一来就语无伦次,说什么造反求救的胡话。既如此,王统领就快将人带走吧,别脏了我王府的地。
王临眯了眯眼,高昂着头一步不动,身边的侍卫亦是虎视眈眈,手中紧紧握着长枪,瞧着四周王府侍卫,眼里尽是凶光。
楚祯脸色淡然,如同感受不到这肃杀暗涌:还有何事?
御林军侍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若真打起来王府侍卫就是不堪一击,王临一句话便能血洗王府。只见他冷笑抱拳:殿下,这反贼还有诸多同党,他们得知此事定要为同伴报仇,倒时殿下便岌岌可危。不如随末将一同回宫,待反贼一网打尽后再行回府。
楚祯眯了眯眼,这是要连自己都一起软禁了。
王府侍卫虽不如禁卫军,但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不劳王同林操心,还请回吧。陆风不屑说道。
王临朗声大笑:是吗,那唐门刺客怎的就杀入王府,险些要了殿下的命呢。小陆大人,这话可别说得太漂亮!
陆风脸色一红,气得胸膛起伏。
王统领言之有理,只是男儿大丈夫若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能保护家国百姓。这反贼犹如路边野草除之不尽,本殿下躲得了一时又怎躲得了一世,难道王统领要天下人嗤笑我弘显皇子只知避难而无力自保?楚祯横身上步,似笑非笑。
王临喉头一梗,略微退缩了半步。
好吧,既然王统领是这个意思,那本殿下便随你入宫一趟。待我将此事禀明父皇,再向他请罪以惩处我懦弱胆怯之过。楚祯折扇轻收,回身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后面的人慌了。
且慢!王临嗓音颤抖,干咳几声定了定神,末将不过担心殿下安危,既王府侍卫能护得殿下周全,那末将也就放心了。他抬手让人将那侍卫的尸体抬走,带着大队人马也匆匆离去。
殿下,这王临狡诈得很,一定在府外安插了眼线,只要你我出府便会受他们监视。陆风早听闻王临的心机城府,他绝不会被这一言半语就恐吓走,这只是一招以退为进。
楚祯眸光森冷,沉声道:父皇对皇后跟太子早有忌惮,不会这么轻易被钳制,这小侍卫只是苦肉计,他们是一伙的。
陆风一怔,用命来做苦肉计!
你看看墙上的血痕,没有四散而裂,那小侍卫根本就没有发力去撞击。楚祯头也不回,早就察觉了端倪。若那小侍卫真心求死,他怎么会不以全力撞墙。
陆风这才察觉,那血迹是如墨般涂抹上去。那小侍卫只是将自己撞晕了而已,王充假装收尸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他们以为那侍卫已死。
皇后这一举是想引诱我入宫。楚祯冷笑,只要他入宫那自己就成了笼中鸟任她摆布了,父皇还是安全的,只是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自由,所以王临才这么畏首畏尾。
陆风吞了口唾沫,谁敢钳制陛下,皇后娘娘总不至于将禁卫军跟羽林卫都掌握在手里吧?若真如此,那她大可直接让陛下宣布禅位,何必再多此一举。
传信给顾九烟,将今日的事都告诉她。楚祯写了两封信,没有署名也稍稍改了些自己的字迹风格,你等三更再悄悄伏出去将军府,将信给罗将军。
陆风得令,若太子真要起事,能阻拦的也只有罗将军。他手中兵权虽已交出,但巡城卫的一千人还是他的,以卵击石也好过束手就擒。
书房内烛光沉寂,楚祯目如深潭。
后宫深院,梅花树下静坐着一个美人,面若桃花,身形如柳是个绝世出尘的仙子。可那仙子眼中却是空洞无神,每日就这么静静看着花开花落,时不时略微感伤的叹息摇头。
祯儿,无论未来发生何事你都不要怨恨你的父皇。他不是冷血无情,而是他本就无情。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每每夜深人静就会响彻他的耳边。明明已过去多年,他还记得母妃那时的无奈跟悲凉,那双眼睛就如明镜般清澈,看透了世间一切。
他轻轻扬起一丝凄凉笑意,身子向后仰着沉沉叹息:既然他无情,我又何必对他处处着想。既如此,便让这一切听天命。
整整十日,宁王府如死宅般寂静。府外的眼线也都从安闲喝茶变成了饮酒谈天,时不时才瞟一眼王府的大门。辰时,一辆载着蔬菜大肉的车准时而来,他们不屑摇头,看都看腻了。
王府的食材必须保证新鲜,每日辰时都会送到。可他们这一番大意,却没注意到这送货的人中多了一个人。
那日的事你还未对我交待。顾九烟身着粗布麻衫,但依旧遮掩不住她身上的风华气韵,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虽信了我,但未必会那么轻易信你。
在宫中,弘显帝跟楚祯之间定还发生了什么让她不知道的事。能让帝王信任的说辞,定然不是只言片语,背后定涉及了一件有确凿证据,足以令人信服的大事。
皇室宗亲的礼制,其中有一条言明,但凡父母手足有死于非命者视为不祥,不可纳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