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眉彻底慌了神,来不及喊叫顾九烟就已冲了出去,几个小厮离她甚远也没将她及时拦住。
少夫人快走吧,这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某个婢女在其身侧说道,又凑近耳语了几句,您放心,只要您抵死不认小公爷不会胳膊肘向外拐的。
纤棋血污满身,就这么被孤零零扔在了院子里,半响才有人来收敛她的尸体。青阳见了是泪流不止,伤心欲绝,口口声声说要还纤棋一个公道。
楚祯闻讯而来,见了那白布笼罩也是震惊不已。
费文卿呢!他冷声沉怒,让他出来见本王!
鹰眸内,王者霸气赫然如千军万马。
庄夫子姗姗来迟,作为院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定是要出来交待的。费文卿阴沉着脸,对发生的事也是心知肚明,顾莲眉就颤颤巍巍的跟在他身后。
父皇设立广泽书院,旨在为民选官,广泽天下学子。如今夜贼纷乱,血案丛生,你们有辱圣贤门楣,该到那大街上与破皮无赖为伍,怎对得起圣上隆恩!楚祯喝厉,震得人心肝胆寒。
公子们听着一言,微微抬眼怨恨朝着费文卿夫妇看去,那夜贼之时已过,要不是他夫妇俩整日作威作福,他们又何须受这一番羞辱。
殿下息怒,此事还未有定论,不可妄断。庄夫子抱拳哈腰出来,胡须都在打颤。
你身为院首只想息事宁人无视夜贼罪过,此无能为一。纵容狂徒扰乱院落,险毁各家千金清白,此无能为二。统事不周,职位不清,重兵护院不利,任由他人恣意进入各院,此无能为三。庄夫子你这德高望重,糟践了多少人的清名!楚祯怒喝,一字一句皆是雷霆万钧。
庄夫子脸色煞白,跪地叩头求饶不止,脸色皱缩为难如一只被棒槌敲晕了的老蛤蟆。
顾九烟扶着青阳安抚了几句,眼见楚祯这般怒斥也是一惊。时而沉稳,时而不羁,不曾想他还有如此威武凌厉的一面。
庄夫子既承认自己无能,那此事便交由本王论断。楚祯凌厉抬眸,锋利似弯刀齐齐飞向费文卿夫妇。
费文卿咬牙镇定,瞧着那白布裹尸,抱拳道:启禀殿下,顾大小姐说是贱内命人打死了纤棋姑娘,可她二人无冤无仇,不可能下此毒手,还望殿下不要偏心,明察此案。
偏心?小公爷这话说得真巧,三哥哥被父皇亲令掌管刑部,三年来从无冤假错案,难道还会冤枉了你夫人?青阳愤然挺身上前,小公爷是想说三哥哥会枉顾刑法,以权谋私?这可是诽谤!
费文卿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青阳这一通狂轰滥炸他竟是想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世上无冤无仇而动手杀人的案子也多了去了。楚祯按下青阳的肩头,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杀人不一定是有所预谋,还有可能是怒而起意。
他瞟了一眼顾莲眉,只见她已是煞白了脸,只是身子已然挺立强自镇定。
殿下的意思是,纤棋姑娘惹怒了我,我让小厮打死了她。笑话,什么事值得下这般重手。我国公府里的下人可都是千挑万选而出,就算是掌掴他人也都是只用三分力,绝不会狠心伤人。顾莲眉也不害怕,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便抵死不认。
好个蛇蝎毒妇!青阳公主将顾九烟扯过,顾姐姐明明见你这几个小厮将人打死,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至此,居然还敢抵赖!人证在此,你休想跑!
顾九烟蹙眉,只轻轻按住青阳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弘显律例有一条,凡涉及命案必须有两人以上的人证,此二人不得有血缘关系以免作假。那来告密的丫头是别家官女,为不得罪国公府绝不会出来作证,只顾九烟一人不能坐实这人证。
楚祯侧目,也是给青阳送了一个眼神,回身又道:当时伙房里就少夫人跟她的婢女小厮,本王倒是想问问少夫人,可曾又看到过其他人出入?
顾莲眉抿了抿嘴,提高了音量:我只吩咐下人们在伙房里给夫君熬汤做菜,之后便回了屋。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那些小厮婢女都跟串通好了似的,一个个跳出来说他们都在厨房内忙活,时不时还高声谈话解闷,对外面发生了什么是一点都不知情。
纤棋脸上的伤痕很重,其余各处无伤痕,可见在这虐打过程中没什么挣扎,显然是一招重击便陷入半昏,失去反抗能力后再遭的毒打,他们在伙房内没听见也说的过去。
姐姐,我在顾家素来与你过不去,但那都是年幼无知的陈年往事。如今我已嫁入公府,已是费家的人。姐姐稳坐了嫡长女之位,也不必做伪证来陷害我吧。顾莲眉冷笑一声,反将脏水都泼给了顾九烟。这样一来顾九烟越说纤棋跟她有关,那就越显得她小肚鸡肠刻意报复。
顾莲眉,你别含血喷人!青阳公主率先看不下去,一个挺身就要站出,但又被顾九烟拉了回来。
公主别急,越急便越是着了她的道。顾九烟劝抚,原本她们是占理的一边,若大喊大叫就成了威胁逼迫。顾莲眉再挤出几滴眼泪来哭诉,只怕这院内的人都要信她了。
费文卿硬着头皮干站出来:殿下,院内人多繁杂,重兵从不巡逻伙房外院,这事还得细查才是。
顾莲眉小鸟依人的窝在他的臂弯里,她是他的正妻,她染上了命案国公府也会蒙羞。如果他大义灭亲提剑杀了自己,那他就永远无法再向顾家提亲。
爹不会将嫡长女嫁给杀了自己女儿的畜生,只要将这利害在他面前摊开,不怕费文卿会对她不利。她瞧了一眼身边婢女,辛亏这小蹄子够聪明提醒了她。
楚祯敛眉,他夫妻脸上一阴一阳甚是古怪。常人看不出来,可怎瞒得过他这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