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瘫痪多年的老娘死了。
追随着他已经老年痴呆多年的老爹,老两口只差几个小时。
当老爹终于在他们娘俩的哭声中咽气之后,秦宣陷入了操办后事的忙。
虽然所有事情都早有准备,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也并不这么顺利。
秦宣满头大汗忙了好一会儿,才联络好了承办丧事的。
也就是一两个小时没照看老娘,老娘就摸电门死了。
他在客厅跟膑仪馆打着电话,只听见里屋砰地一声。
他跑进屋,看见自己老娘拖着常年瘫痪菱缩的双腿,爬到了离自己最近的电门,两根手指被牢牢吸住。
屋子里,很快有股皮肉烧焦的气味。
他就在那里呆立了快一个小时,居然没有想过叫救护车抢救。
确认老娘真的死去之后,他再次给滨仪馆去了电话。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收到同一个人的电话,要求拉两具尸体,膑仪馆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秦宣冷眼看着那些人,例行公事地用冰棺把父母装走。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说了句:你怎么不走?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作为唯一的亲属,理应跟车。
骨灰盒也是早在乡下定好的,这样,他就不会被城里的膑仪馆敲许一笔。
老两口火化之后,秦宣第一时间买了回乡的车票。
回村之后,村长照例起了领导作用,丧礼当天,把大家召集到了秦宣家的老房子门前。
有亲戚朋友们聚拢在周围,秦宣并没有体会到什么温情。
就跟大多数农村喜丧一样,他们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哀。
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那些拉扯着老婆孩子的,更多是要吃他这顿酒席,而不是来祭奠一下这个同在一村住了几十年的老人。
这个老太太,是门拐弯抹角的亲戚……
这个老头,曾经帮自家盖过猪圈……
再多……就想不起来了。
葬礼上的人们,更感兴趣的,是这老两口居然死在同一天:这是一场热闹,得看。
秦宣看着他们漠不关心的面容,心里一阵嫌恶——那张最想见到的脸,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曾经颐指气使的村长,也已经成了风烛残年的干瘪老头子,默默蹲在角落里抽着旱烟,一直不敢看秦宣的脸。
再看着并排放在的骨灰盒,他突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想大笑一场。
…
“老大,这家伙晕过去了……”
“怎么?这么不禁打?”
“可不是,看着快不行了……要不,跟刚才小妞一起扔河里?”
“啧,也罢了,和他小情人一起,也算是成全他们了,哈哈……”
“好嘞。”
我的身体一阵悬空,紧接着呈自由落体下坠,水花四溅。
又是一场梦。
我老爹有句名言:心里有鬼的人,梦多。
我从医院醒来时,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冷汗浸湿。
一旁的刺猬头病友,拉开帘子,嘀咕一声:醒了?梦里又有人杀你?这次是乱枪打死,还是乱刀捅死?
我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他也不在意,笑笑把帘子拉回去,继续把手里的武侠小说,翻得乱响。
这家伙是个高中生,年纪不大,废话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