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的时间,是孔辽与巴燕山舍命换来的。
“教你备好的火油拿来了吗?”贺连城冷冷问道。
“备好了备好了,只是不知大人要做什么?”
贺连城没有回话,他缓缓将庄院的大门合死,一双眸子里竟在烛火的映衬下透露出一丝杀意。
“娘娘你看,伯伯这剑好精致”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女,竟天真地叫喊起来,她那明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期待与好奇。
贺连城又开始抖了,但这次他并非因为恐慌。
“孩子,几岁了”
贺连城蹲下身子,轻轻在女孩的头顶上抚摸了几下。
“快回大人的话!”女孩的母亲十分紧张,不停催促着女孩回答。
“六岁啦!”
女孩俏皮一笑,那水嫩的笑脸似要挤出水来,别提有有多可爱了。
贺连城缓缓站起,背过身去,希望夜雨能够来得更急些,好将他脸上的泪水掩盖。
“翠儿,翠儿!”
突然,女孩的母亲大声哭喊起来,在她怀里,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女孩竟变得双唇紫黑、浑身颤抖,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疼”
“大大人,您瞧这”
村保李大准急忙跑到贺连城身旁,本想为母女求情的他却发现眼前这位见惯了生死的兀儿赤高官竟也颤抖不已,左手拿着一瓶满是异味的小瓶,而右手中则捏着一枚被打湿的毒针
“大人,您”
李大准没有把话说完,他的眼中闪现出一点寒芒,紧接着喉咙处便有一道伤口渐渐显现,鲜血随着雨水快速滑下。
“都爷饶命!!!”
所有的村民都吓呆了,但求生的使他们马上清醒过来,纷纷跪在地上乞饶,但等来了不是宽赦,而是一句:
莫要怨我。
惨叫声很快便消失了,算起来仅仅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贺连城的眼中正如这深秋一般,毫无生气、尽是凋零。
堆叠尸体,泼上火油,就连老天似乎都有意相助,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只是,这浓烈的血腥气却再也冲刷不掉,伴随着呼吸深深钻入了贺连城的五脏六腑。
枣木村中燃起了一场冲天的大火,忍受着焦臭与浓烟,贺连城也将自己的去路想好了。
巧合的是,沐德府里同样燃起了一场大火,地点在热闹的百花街上,客再来酒肆的店主老蔡,平静地躺在地上,身上那件整洁的鹏运服,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尊使,人带回来了。”
“几个?”
“三三个。”
“折了多少兄弟?”
“莫家金银铺子里的那两个逆贼不是善茬”
“老夫问你折了多少人!”
“算上两名难难救活的,一一共折了三十八人”
高荷恩走到外面,只见谭力带回来的人,根本就是三具尸体。
两具浑身染血、满身剑痕;一具烧得焦黑,面目难认。
“乌鹏卫,乌鹏卫!”
高荷恩的语气渐渐加重,很显然,尸体上的鹏运服十分刺眼,万分扎心。
“大新国亡了有十六年了,想不到竟还有前朝余孽!”
“尊尊使息怒”
“将这三具尸身悬于西门,让百姓看看忤逆朝廷的下场!”
说罢,高荷恩猛地抬起头,像是审问犯人般盯着谭力。
“贺连城呢!?”
“派人搜查过了,那家金银铺子后院有条暗道,直通向城南的榆柳街”
“把人全带上,去城郊搜,尤其是梁巫山!”
高荷恩此时恨透了胆小的宇文洛,若不是这位胆小如鼠的知府不许他擅离,他必定亲自带人出城捉拿,绝不会放走一人
(二)
当东方泛白,徐延终于在崎岖的山路上看到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