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五个黑衣人刚跃上墙头，就被屋檐垂落的琉璃灯照得无所遁形。

灯罩里封印的星辉倾泻而下，在他们脚底凝成闪着银光的算盘格。

每颗珠子滚动都带着金石之音，震得他们怀里藏着的火药筒纷纷滚落，在青石板上炸出一串焦黑牡丹。

&;快看！

万宝楼的狗腿子！&;打更人敲着铜锣惊醒半条街，百姓们推开窗棂时，正瞧见个黑衣人被飞旋的账册追得抱头鼠窜。

那册子哗啦啦翻动间，每页都射出金线将他捆成粽子，最后啪地贴上张写满罪状的封条。

白涵隐在云层里轻笑，剑穗上的流苏拂过月轮，悄悄替某个要坠落的黑衣人垫了朵祥云。

他望着阁中那个纤影——蓝容正倚着冰玉案煮茶，发间坠着的星子随她斟茶动作摇晃，在雾气里绘出二十八宿的轨迹。

三日后，金鳞城最热闹的朱雀街上竖起十丈高的红木擂台。

金万财穿着百宝纹锦袍登场时，腰间玉佩却突然迸裂——蓝容不过轻轻瞥了眼他带来的紫檀算盘，那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框就爬满裂纹。

&;比鉴宝如何？&;金万财抹着额角冷汗，示意小厮抬上盖着鲛绡的玉盘。

掀开时满场惊呼，那竟是传说中能吸食月华的太阴琉璃盏。

蓝容素手抚过盏沿，盏中忽然腾起文曲星光：&;上月十五，漕运司丢了三船贡品。&;她指尖在流光中轻勾，琉璃盏表面竟浮现出万宝楼伙计往箱笼贴封条的幻象。

金万财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摆着翡翠白菜的博古架。

&;比账目！&;他气急败坏地甩出三本鎏金账册，册页翻动间溢出迷魂香。

蓝容发间龙鳞算盘叮当相撞，震碎香雾的同时，账册上的朱砂数字突然挣脱纸页，在空中拼凑成万宝楼私贩官盐的铁证。

擂台下的茶博士突然高喊：&;东街米铺的陈老板，这不是你被强占的田契么？&;人群轰然炸开，二十几个商户举着契约涌到台前，每张泛黄的纸页都在文曲星光下显露出万宝楼的暗印。

白涵抱剑倚在百年槐树下，望着蓝容在金色光晕中游刃有余的模样。

她转身时石榴裙扫过算珠，带起的风恰好拂落他肩头槐花。

四目相对的刹那，蓝容耳尖泛起薄红，却假装低头拨弄腰间缀着星宿的锦囊——那里面装着吟哕今晨塞给她的并蒂莲糖画。

暮色降临时，金万财瘫坐在擂台角落，锦袍上沾满百姓掷来的烂菜叶。

他死死盯着蓝容远去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句：&;去请李大人收藏的那幅《洛神赋图》来。&;

知府书房此刻溢满异香。

李青云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明镜高悬&;的最后一笔突然晕开墨团。

他望着突然出现在案头的鎏金请柬，那上面万宝楼的印记正慢慢吞噬掉他刚盖的官印。

窗外芭蕉叶沙沙作响，叶脉里流动的银光隐约显出天宫戒律碑的轮廓。

蓝容此刻站在文曲阁顶层的观星台，手中茶盏映出知府衙门上空盘旋的乌云。

吟哕抱着新制的乾坤仪蹭过来，龙角上挂着的铃铛响得异常急促。&;娘亲，护城河突然结冰了。&;小白龙呵出口仙气，冰面上竟浮现出官府税吏的身影，他们手里锁链的图案正在扭曲成黑煞的刺青。

白涵无声落在她身侧，剑鞘上的缠枝纹突然开出星屑凝成的花。&;明日我去趟天河兵库。&;他说话时指尖擦过蓝容腕间红绳，那上面缀着的玉珠突然显出战神印的图腾。

蓝容低头掩住唇角笑意，却将星图攥出了褶皱——东南角的井宿正在渗出血色，那是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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