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泌留下的策略,元载决定摆出同回纥和好的姿态。派尚书左仆射裴冕作为大唐使者,前往回纥结好可汗移地健。
裴冕曾经送宁国公主和亲回纥,也算是对回纥的外交轻车熟路了。
人还没出发,边关传来烽火。
回纥出动了骑兵五万,袭扰大唐边关。
他们不敢入侵朔方河西之地,就调转锋芒频频入侵河东、幽州等地。
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大力抵抗,迫使回纥放弃了进攻河东的想法。
幽州卢龙节度使李怀仙为了保住实力,只是严守重镇,对回纥劫掠其他地方是不闻不问。
回纥越加嚣张,大有鲸吞河北之意。
当时郭子仪就在边关,得知回纥入寇的消息,立即召集诸将到中军帅帐议事。
有人道:“朝廷始终不曾亏待回纥人,却被回纥寇边。纯属忘恩负义,不如奏请朝廷,出兵讨伐回纥。”
郭子仪不赞同:“如今大唐奉行息政养民的国策,应该尽量避免用兵,减轻百姓的负担。”
有人道:“话是这么说。但元相却带头违反,先是对蜀地用兵,接着是故意刺激李正己,差点酿成兵变。”
郭子仪道:“你们这是小儿之见。对蜀郡用兵,元相是打算用蜀地作为西南的屏障。为朝廷提供粮草人马,巩固朝廷的势力。刺激李正己,是避免出现父死子继不服朝廷的情况。”
众人都没了言语。
郭子仪见众人不说话,便道:“老夫要前往回纥军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回纥退兵。”
众人一听,都吓坏了:“老元帅亲自出马,万一有所闪失,我等在元相面前没法交代。”
郭子仪却坚持:“为了给大唐提供宝贵的休养的时间,老夫就是舍掉一条命又何妨。”
众人唏嘘不已,都佩服郭子仪的忠义。
郭子仪一路西行,来到河东。辛云京立刻出迎,听说郭子仪只身闯回纥军营,大感惊讶。
“汾阳王不可单骑往回纥。”辛云京劝阻道。
郭子仪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节度使不用再劝。”
辛云京建议道:“如果汾阳王执意前往,也让末将派数百骑护送汾阳王。”
郭子仪轻松的笑道:“无妨。我只带数骑去见回纥的主帅,必使回纥兵马乖乖的撤退。”
辛云京完全不相信。
郭子仪亲率数骑,来到回纥的大营外。对里面呼道:“本帅郭子仪,回纥军中可有人答话。”
早有人说郭子仪来了,回纥的主帅药葛罗开始不相信,当听到郭子仪的声音才相信。忙出营相迎:“果然是郭老令公来了。”
回纥兵马都张弓搭箭,对准了郭子仪。
郭子仪从容镇定的解去身上的甲胄,挥鞭拍马上前。
药葛罗立刻命士兵放下弓箭,自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不想郭老令公竟然亲自来了,小将来晚,请见谅。”
郭子仪利落的翻身下马,回礼道:“既然你我见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只是这里似乎不合适。”
药葛罗连忙邀请郭子仪入内,来到回纥的中军营帐。
郭子仪瞅见步步紧随的回纥将领,哈哈大笑。
入帐内后,分宾主之礼入座。
郭子仪开门见山的问道:“足下此来是取富贵?还是取河北乎?”
“这……我大汗见回纥境内草料不足,故特来天朝取粮草。”药葛罗也算是说的够赤裸裸。
这种赤裸的背后,也隐藏着回纥对大唐的不屑。
郭子仪听了,大笑道:“我怕回纥有命来,无命回。”
回纥诸将按住刀柄,瞪着郭子仪。
郭子仪视若不见。
药葛罗喝退诸将,又向郭子仪道:“郭老令公何出此言?”
“大唐和吐蕃已经于二月签订了盟约,难道足下还不知道吗?”郭子仪没等药葛罗搭腔,继续道:“如今我大唐右相元载听说回纥进攻河北,上奏朝廷,请求调朔方兵马和陇右部分兵马进攻回纥。”
“当真有此事?”药葛罗有些不信,“如果真是如此,来的恐怕不是郭老令公,而是元载的骑兵。”
郭子仪笑道:“因为是我劝阻了元相。元相和大可汗说到底是连襟加至亲,若是双方刀兵一起,这亲戚关系可就乱了。”
药葛罗心里还是很惧怕朔方骑兵,也觉得郭子仪的话有道理。但是不搭腔,只看郭子仪接下来怎么说。
郭子仪又道:“况且你我争锋,便宜的只是吐蕃而已。你们心里一定盘算元相不愿动武,就算动武,则吐蕃肯定会出兵袭击我陇右之地。殊不知当年元相出兵讨伐史朝义的时候,吐蕃都不敢袭击陇右。如今李晟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又用火器助阵,吐蕃更不敢了。”
“郭老令公的来意,我已尽知。既如此我便看在郭老令公的面子上,撤兵而还。”
药葛罗算来算去还是不想和元载的兵马硬碰硬,只好用一个表面很好的理由,选择撤兵。
“不过……”药葛罗立刻话锋一转,“我们远道而来,不好叫我们空手而回吧。”
郭子仪点头,表示会给回纥一个交代。
回纥撤兵而去,郭子仪竟亲自带着数名回纥部落的族长见代宗。
代宗为了平息事端,只得拿出国库十万匹缯帛给回纥,算是岁赐。为了这十万匹的缯帛,代宗只好拖欠百官和皇室的俸禄。
当然,代宗不敢擅自做决定,而是把这件事告诉元载。
却说元载在郭子仪没来长安之前,听说回纥犯边,高兴得连鞋都没穿,提着刀就要入宫恳请调兵。
被王韫秀拦住:“李泌信中所言,北和回纥,不是要你北伐回纥。况且边关有辛云京和郭老令公在,你不用担心。”
元载道:“这是回纥自寻死路,我早就想一会回纥。”就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又被抱着孩子的述律绰拦住。
述律绰的儿子名叫元应昭,刚出生没多久。
元载惊讶道:“你来做什么,不好好的在家坐月子。”
述律绰道:“你冒然出兵,只会引起两国无边无尽的战火。大唐耗得下去吗?”
元载听了这话,只好把刀放下。
没过几天,元载便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肺都气炸了,直接快马去汾阳王府理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