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载微服私访,来到次子元仲武府邸门前,被贪心的小厮索要钱财。
在拿到钱后,却把元载报出的姓名职务都给弄错了。
这让元载猜到有不少外地进京的封疆大吏,来拜访过自己的二儿子。
小厮在元载说明情况后,恍然大悟:“是小的该死,这就为刺史通报。”然后忙不迭的入内通传。
这段时间,元载站在宅院的门口,望着附近的街道。发现都是重臣的住宅,其中还有重臣后代是文人的住宅。
这在现代社会相当于某都黄金地段的房子。
元载心道:“这个常衮当真舍得下本钱,给这个臭小子这么好的房子。”忽然转念一想:“难道……常衮的背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操弄这一切。”
几乎是出于本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时,小厮出来躬身道:“我家主人说了,请刺史进府叙话。”
元载心说:“这小子好大的架子。”阔步入内。
杨朝晟正要追随,却被小厮毫不客气的拦住。
“我要保护杨刺史,你怎么敢阻拦。”杨朝晟厉声道。
“我管你保护谁。这里可是元相二公子的府邸,敢吃了豹子胆在这里造次。”小厮不让杨朝晟进去。
杨朝晟怕闹出大动静,看向元载。
元载道:“你在外面等本……我,我去去就回。”
杨朝晟恭敬的叉手,然后退到府门外伫立。
元载则跟着小厮不一会儿来到了宅院的前厅门口,却又被前厅门口的小厮拦住。
看这帮小人的嘴脸,元载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分给了他们,这才让元载继续入内。
等到了前厅,小厮又向元载说他要入内通报,然后离开了。
没想到这一通报,竟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元载负手而立,心里都在滴血。权力的魔咒果然是侵蚀到这个地步,让自己原本听话的儿子都变成了这样。
每到这时,元载不禁想起那个连夜到洛阳的儿子,当时是何等干练。
怎会到这个地步?!
“谁要见本……”元仲武姗姗来迟。
当他看清来人,吓得瞠目结舌,扑通一声跪在来人的面前:“父……亲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元仲武的父亲,不正是右相、四镇节度使元载吗!
看门的小厮吓得汗流浃背,浑身直哆嗦。
元载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含泪道:“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好大的排场。你母亲让你退回房子,你竟然阳奉阴违。还敢结交外臣,真……”都没好话说。
元仲武身体不住地颤抖,回道:“都是府上下人做的事情,与孩儿无关。”
“哼!”元载最恨推卸责任的人,“这么说你一切都不知情?”
“不敢……”元仲武听出了父亲话里的不满。
“你还有什么不敢!居然敢私自结交外臣,真是胆大包天。”元载狠狠的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要是你因此蒙祸,谁都救不了你。”
元仲武连连磕头,泣道:“孩儿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
元载看儿子这样可怜,心一软抬手道:“你起来吧。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如此行径,重重的责罚。”
元仲武应了一声“是”,爬起来站在元载的面前。
永清公主闻讯前来,忙跪在元载面前问安。
元载也让她起身,见小两口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心头的怒火也熄灭大半。
元仲武和永清公主对视一眼,都透露着担心。
元载安排道:“自即日起,你们搬回相府暂住。等我给你们找到合适的住宅,你们再搬出去住。”
“是。”小两口互看一眼,不情愿的应道。
元载看出他们的心思,叹息一声,走了出去。无论多么繁重的政务,元载都自认为处置起来非常轻松,唯独家务事,却难以处理好。
离开了二儿子的府邸,元载只带着杨朝晟策马来到了城外一座坟茔。
那里埋着元载的一位亲人。
秋风萧索,吹起一地残枝败叶。
元载站在坟茔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字:秦国夫人杨玉璃之墓。
她走了十一年!
元载只要在长安城,总是会抽空来看一看她。
杨朝晟怕元载在凉飕飕的秋风里受寒,上前劝道:“元相待了快一个时辰,还是趁着天色还亮,回去吧。”
元载摇了摇头道:“我再站一会儿,心情有些不好。”
杨朝晟道:“不要为了二公子的事情伤心,他会改正。”
元载苦笑道:“你知道杨氏一门是怎么败亡的吗?”
杨朝晟早听说过马嵬驿兵变之时,元载一面弹压禁军,一面围剿杨家余孽,最终把他们全部捕杀。
但他不敢说,只摇了摇头。
相府前厅,和政公主看着元仲武和永清公主,沉痛的说道:“你们呀!真是足够的糊涂。不管父亲对你们说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你好。外面那些大臣可不会像你父亲那样对你,他们会用好话哄你,用奢侈的生活迷惑你,再利用你达成他们的目的。”
元仲武当然知道这点,只闷不做声。
和政公主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以前是用剑的高手,后来却为何弃剑用刀吗?”
元仲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和政公主看向王韫秀,这件事还是要她说出来比较好。
王韫秀叹道:“当年你父亲在外面有个女人,那就是被玄宗皇帝封为秦国夫人的杨玉璃。”
元仲武皱眉道:“想不到父亲这么不知足!有了母亲和公主还在外面胡搞。”
王韫秀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杨玉璃的关系,杨贵妃对你父亲总是多多提携,让你父亲平安的度过了一段最黑暗的日子。”
“是因为外公那件事吗?”元仲武问道。
王韫秀点了点头。
“这和弃剑用刀有什么关系?”元仲武追问道。
王韫秀眼神一凛,冷声道:“马嵬驿兵变,你父亲为了保护玄宗皇帝和帮助肃宗皇帝夺得帝位,亲手杀了杨家一门。”
元仲武心头猛然一震,眼神明显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