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昨晚上和王韫秀聊得很开心,以至于很晚才睡下。也许是因为旅途劳顿,总之元载一夜无梦,睡得香甜。就算是这样,已经形成的生物钟很难改变,照样醒的也比较早。
元载穿好衣服洗了把脸,便开门出去透口气。眺望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心情无比舒畅。
“阿兄,你有空没?”景贞一的声音从元载身后传来。
元载忙转身回道:“当然有空。你有事吗?”
“有件事情,小妹想找阿兄商量。”
“何事?”
“小妹想跟李泌去云游四方,不知阿兄同不同意。”
元载当场石化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喜欢上李泌吧!
景贞一本来就很紧张,见自己说完阿兄也没有任何表示。急道:“这是我的决定,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增长见识。”
“这是你的决定,我表示支持。”元载微笑着摸景贞一的头,“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是盼你在我身边平平安安长大,然后嫁人。但是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理应无条件的支持你。”
“阿兄,对不起。”景贞一眼含热泪。
元载略楞了一下,笑道:“傻丫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泌人的确不错,但是他崇尚道法,似乎对婚姻不感兴趣。你的路还很漫长且艰辛,我提前祝福你。”
“这一点小妹很清楚,但是小妹坚信水滴石穿的道理。”景贞一态度柔和且坚定。
元载忽然想起景贞一当时初见李泌的举动,或许这个丫头的刁难是为了引起李泌的注意吧。自己果然还是不懂女人,连表妹这么简单的心思都么看出来。
这时,王韫秀带着春容和夏红从屋里出来,看到正在哭的景贞一。
“哟,表妹你是怎么啦?你阿兄欺负你啦。”王韫秀走到景贞一身旁,低声询问她。
元载吓得急忙辩解道:“才没有的事!她是……”
景贞一急忙抬头示意元载暂时别说出去,元载及时刹住车。
然而王韫秀对此事心知肚明,笑道:“咱们的小贞一终于长大了。不过万事开头难,贞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话里的言外之意,是告诉景贞一,李泌的确很难追。
景贞一听懂了,重重的点头。
元载欣慰的笑了。也许男女的感情就是来的这么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吧。
早饭过后,众人继续起行。
过了渭南县,距离郑县就只有一日的路程。快马加鞭,上午出发下午就能到。等到了郑县,李泌就要和大家分手,他要继续东行。
景贞一就是鉴于此,才会提前找到元载说这件事。
转眼间,郑县近在咫尺。
李泌勒马道:“诸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晚生要同诸位分手了。”
景贞一正要开口请求李泌留下,不然她只能选择与爱情擦肩而过。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他的婚礼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元载却道:“你是吴筠道长的弟子,我和吴筠道长虽然匆匆数面之缘,但是相谈投机。若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挽留。我此番回家,目的是为了和阿王完婚。我出身寒微,父母早亡,至今无亲无故,李兄虽然和我相处不到半月但是一直很投缘,不如留下来喝一杯喜酒再走。”
这番话入情入理,又故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只为留住李泌。元载心里很清楚,留住了李泌就等于留住景贞一。
元载虽然只到大唐一年有余,但是一直和景贞一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元载很希望景贞一留下来,参加他的婚礼之后再离开。
李泌闻言一怔,短暂的纠结过后,随即笑道:“既如此,我便留下来讨元兄一杯喜酒喝。”
“好。”元载别有深意的看向景贞一。
景贞一感激的冲元载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想留下来等表兄和嫂子的婚礼结束再走,但是爱情又使得她想要离开。一直是左右为难,心情极度郁闷。这下轻松化解,忧愁顿消。
“喂,你们在郑县城门口转悠是几个意思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元载和王韫秀都不由得抬头望向远处。
只见李揆扬鞭策马而来,一溜烟就跑到他们的面前。
李揆见元载和王韫秀目瞪口呆的样子,打趣道:“你们干嘛这幅表情,难道几个月不见,你们都不认识区区在下吗?尤其是表妹,你这样太过分啦。”
王韫秀回过神来,笑道:“我们是真的没想到你会回来,我记得你在陈留担任县尉。”
“你们的婚礼,我都不来算怎么回事。”李揆说完看向陌生的李泌,见李泌器宇轩昂,便知道不是泛泛之辈,问道:“这位是?”
元载忙介绍道:“这位是李泌,京兆府人氏。赵郡李氏辽东房出身,如今云游四方。”紧接着又向李泌介绍了李揆。
两人互相叉手行礼,口称“幸会。”
王韫秀不解道:“我没有派人回去通知家里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李揆笑道:“你这个缺心眼儿的人,当然不会通知。是姑父派人告知了姑母和表兄关于你们的事,并且说了出发的时间。我算一算时间,你们差不多该到了。所以出来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
王韫秀气鼓鼓地说道:“还是表哥有心。不像我亲哥,居然不来接我。”
“呵,还接你。”李揆颇有深意的提醒道:“你这趟回家,姑母说要好好的和你算账。还有啊!你们的婚事虽然姑父同意,但是内事从来都是姑母说了算。元载你得想招,怎么让姑母同意你们的婚事。”
原来李揆出城接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来示警。
元载有些诧异,问道:“我记得和岳母的关系处理的很好,怎么又横生枝节。”
“时间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东西,比如说人情。姑母对你的出身本来就耿耿于怀,看在你救了表兄的份上对你不算太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你的负面感越来越强。”
“姑母可是告诉姑父派来的使者:姑母自称是将军之妻,表妹之母,有权决定表妹嫁与不嫁,不劳朔方节度使操心。”李揆补充说道。
元载心里一个咯噔,完鸟,自己又要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