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睡到自然醒,伸了一个懒腰,睁眼正好看见王韫秀坐在床沿上。伸手就要搂着王韫秀亲热一下。都成亲了这点特权还是有的,不料手伸到半空中就被王韫秀啪的一下拍到一边。
“你昨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王韫秀一脸严肃的问道。
“没干什么,我只是盯上了一个小贼。”元载翻身起床穿上鞋,扭扭腰活动一下筋骨。
“小贼?你可知道边令诚来过了。”
“什么时候!”
“就在你上午回来不久。”
元载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心里确实很害怕。要知道边令诚的丽景门乃是皇帝的内卫,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到了内卫的手中,有千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远的不说,就说被丽景门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自刎的三王,就是很好的例子。
王韫秀宽慰道:“你别害怕,边令诚此来并没有带内卫而是孤身前来。不过他是大统领,居然亲自前来,态度也很温和。想来是找你商量事情,而且事情并不是很急迫。”
元载听了心稍微安稳一些,急问道:“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有,叫你醒了之后就去丽景门找他。”
“咦……这是什么算盘,我怎么看不懂啊。”
“你别管这些,还是早去为妙。让他久等可不是好事,明白吗?”
“明白。”
元载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新的圆领袍。不带佩剑或者软剑,空着手就去丽景门。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真的要和丽景门对抗就算是全副武装也是白搭。不如空着手去,尽可能的化解危局。
何况边令诚也没有打算对付他,不然不会让他睡得如此安稳。
丽景门位于大明宫西南一处普通的宅院里,门口只有一块匾额「丽景门」,普通的百姓只当是一处奇异的勾栏之地。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那是能不靠近就别靠近的地方。
元载骑着马,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早已等候的丽景门下级士兵。
有守门内卫道:“大统领盼望元校尉多时,请随我来。”
“有劳带路。”元载叉手谢道。
元载跟着守门的内卫往里走,始终目不斜视。在这种地方看得多,对你未必有好处。穿过三处厅堂,终于到了大统领处理日常事务的麒麟堂。
“请元校尉在此等候,我进去为你通报。”
“有劳。”
元载依旧直视前方,眼角的余光瞥见麒麟堂外,过道左右两侧是池塘。然而池塘里却没有养鱼,水质清澈见底。
守门内卫出来了,说道:“元校尉请往里面走,大统领已经等候多时。”
“多谢通传。”元载再次叉手谢过这名内卫,整理一下衣冠,随即阔步入内。
只见厅堂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正北面墙上悬着一块「天道无亲」的匾额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案,桌上摆放着各色令箭。边令诚端坐在桌案后面,眼神平淡看不出喜与怒。
在边令诚的左手侧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材魁梧,山羊胡,身穿黑色圆领袍,腰间悬着横刀。
元载虽然好奇这人的身份,还是不忘记向边令诚叉手行礼。轮到这人的时候,元载故作犹豫,等着边令诚介绍来人。
边令诚笑道:“元校尉,你面前这位是长安的不良帅魏敞。”
不良人,并非是大唐神秘组织。他们主要负责的是棘手案件的追捕工作,还有负责抓捕盗贼。类似于明清一代的捕快,是介于官与百姓之间的胥吏。
在长安维持地方治安的是金吾卫,保护皇帝出行的是羽林军,拱卫帝都的是左右龙武军万骑。打探秘密情报的是丽景门和铁花内卫。江湖的龙头是鹰扬会,这一系列人构成了长安的立体式防御体系。
他们互不隶属,又各自牵制。使得势力盘根错节好似大树的各种根,一旦被连根拔起,帝都这颗大树就会瞬间枯萎。而挖树人此刻正在幽州,训练他的秘密军队狼牙铁骑和亲军狼牙卫。
元载叉手行礼:“在下元载,见过不良帅。”
魏敞叉手还礼:“某是魏敞,以后请多多指教。”
边令诚抬手示意元载和魏敞入座,随后问元载:“听闻公昨夜一夜未归,是遇到了麻烦。不知麻烦是否解决?”
“回大统领,事情已经解决了。”元载叉手回道。
“哦?是吗!”边令诚话锋一转,冷声道:“今日早上公擒住的宫女何在?”
元载心里一个咯噔,心道:“边令诚肯定是盯上了那个女人,不良人肯定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他们这是要合伙向我问罪吗?”
当下稳定心神,从容回道:“回大统领,早晨某的确是抓住一名宫女。但太真娘子说这名宫女是替她办事,才脱离了队伍单独行动。我见这名宫女神色从容,似乎真的是帮娘子办事,于是就放了她。其中处置失当之处,请大统领责罚。”
元载这番话,可以说是自己在背锅了。甩锅是一门学问,尤其是甩锅的对象一定要想好再甩。杨玉环是什么人?皇帝最宠爱的女人,这种女人可得罪不起。因此元载只交代基本事实,其余的后果一力承担。
边令诚摆手笑道:“元校尉尽职尽责,咱家可都看在眼里。元校尉处理妥当,咱家会在圣人面前为元校尉请功。”
“多谢大统领。”元载表面露出喜色,心里却在打鼓,这死太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边令诚又道:“不过咱家和魏敞却负责的是抓捕盗贼的工作,这可不是谁出面都可以买账的事。”
元载心里一颤,边令诚这是含沙射影在骂他徇私。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元载可不想现在得罪边令诚。于是也不申辩,只是讪笑一下。
边令诚瞧在眼里,冷哼一声,尖声喝道:“带上来。”
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被两名内卫拖了上来,扔在三人的面前。
元载定睛一看,这女人就是早上杨玉环保下的那个女人。心头立刻涌起各种复杂的思绪,最坏的打算是边令诚要借机整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