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下鹅毛似的大雪，寒风朔朔，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经略军各部都在艰苦训练。李光弼所部人马进行的是射箭训练，元载是其中一员。
作为排矛兵站在队伍的第二构成部分，第一构成部分是陌刀队。却为何和弓弩手一样练习射箭，这和唐军作战的战法有很大的关系。
在御敌之时，陌刀队站在最前列蹲下身体。第二部分的排矛兵和弓弩手对进攻的敌人构成远距离分梯次的射箭压制。等到敌人靠近，陌刀队开始对敌军展开反冲锋。紧随其后的排矛兵收弓，亮出长矛，根据阵法进行分开或者汇合的绞杀。
这一套战法需要长期的训练，作为盛唐时期的唐军，完全有能力做得到。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带着女儿王韫秀及节度使府里的长史、判官等要员，巡视各军营的训练情况。第一站就到了李光弼所部营地，看到元载的情况。
“这呆子半个多月不见，挺有长进嘛。”王韫秀自豪之情写在脸上。
王忠嗣身后诸将互看一眼，都笑而不语。
只有王忠嗣冷哼一声道：“哼！他还差得远呢。军阵讲究的是大集团的配合，他距离这个要求还差得远呢。”
王韫秀撇了撇嘴，不认可父亲的话，也不还嘴。
“女儿你不信？”王忠嗣看王韫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儿不敢不信，只是阿爷也知道在大军阵之下，个人的作用是有限的。阿爷没贬低对地方。”
“既如此，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何谓差距。”
王忠嗣领着王韫秀等人走进校场。
李光弼见到他们并没有迎上来，而是仍然在继续训练。直到所有人训练完毕，才迎接王忠嗣等人。
王忠嗣也不生气，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王节度，末将正在对所部人马进行射箭练习，请节度指示。”李光弼叉手说完，退到一边让王忠嗣能看见士卒。
王忠嗣右手抬起，指向站在士卒中的元载：“元载你出来，某有话要说。”
“是。”元载心里有一个不好的感觉，还是应了一声出列。
元载来到王忠嗣面前，叉手行礼。瞄了眼王韫秀，偷偷的笑了一下。
王韫秀向元载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告诉元载，她阿爷要找你的麻烦了。你小心一点，尽量别出错。
元载眼神一凛，满腹苦水无处诉。连忙向王韫秀挤眉弄眼，意思是关键时刻帮我求情。
王韫秀微微的点头，表示没问题。
“咳咳咳……”王忠嗣本来是装作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没想到他们小两口没完没了，只得咳嗽几声提醒他们。
元载身体一颤，忙低下头不敢看王忠嗣和王韫秀。
王忠嗣道：“本节度刚才看你射箭不错，但是火候还不够。有人听我这么说很不服气，所以本节度亲自和你比射箭，印证一下本节度的话。”
元载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和你比射箭能赢也不能赢，赢了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如何？”王忠嗣见元载没有回应，追问道：“是不是不敢和本节度比试一番。”
元载叉手道：“属下不敢，但是节度有命，属下不得不遵从。”
王忠嗣见元载同意了，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比试的规则。两人各有十三支羽箭，每一支箭的箭杆上刻着自己的姓氏方便区别。然后蒙上眼睛，由人扔出标靶射中就算成功一次。等十三支箭都射完，看谁射中标靶的数量最多就算赢。
规则很简单，但是难度很大。寒风朔朔，带来的不仅是射箭的难度，容易射偏位置。更重要的是风声会影响听力判断，很难辨别出是风声还是扔出标靶的声音。
元载的金手指是嗅觉，寒冷气温下气味传播速度会变慢。这等于是元载失去这个优势，只能周身的真气感知标靶。
“元载你清楚了吗？”
“属下明白。”
“那就开始吧！”
元载和王忠嗣背上背着箭筒，装着十三支羽箭。手里拿着一样的硬弓，然后同时蒙上眼睛。
此时校场的士卒全部退到校场外，围观这场比赛。在校场内的只有李光弼、王韫秀及一部分随行将领。李光弼负责扔标靶，王韫秀负责计算最终结果。
元载张弓搭箭做好准备，因为已经蒙上了眼睛，可以集中全部精力用自身的真气和听力，感知空气中细微的声响和气流的变化。
“开始！”李光弼向空中随意认出了一个稻草人。
元载和王忠嗣几乎同时射出一箭，嗖嗖两声扎在稻草人身上。
“好！”围观的士卒们齐声叫好。
李光弼回头喝道：“别吵！这是在比试。”
士卒们瞬间禁声，静等比赛的继续进行。
李光弼又扔出第二个稻草人，“嗖嗖”的两声，两人的羽箭再度同时扎在稻草人身上。
王韫秀心里觉得奇怪，父亲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又是堂堂的节度使，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这不符合父亲一贯的风格，难道……
父亲是有心给元载表现的机会吗？
王韫秀望着比试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不由得轻叹一声，等他们最后一箭分出胜负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时，第十三支箭射出，正是分出胜负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等着为他们喝彩，因为前面十二支箭都是射中了稻草人。
“嗖嗖”羽箭两声破空，却从稻草人旁飞过飞向天空，着落在地。
所有人都傻了眼。
其中情绪落差最大的王韫秀，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元载赢，她就委屈一下元载好好训斥一顿。如果是父亲赢了，就使劲儿夸一下父亲，再私下安慰元载。
然而结果都不是！竟然双双脱靶。
元载等着周围士卒为王忠嗣喝彩，没想到等了几秒钟没有声响。拉开蒙眼睛的布，看到地上光秃秃的稻草人，顿时愣住了。
王忠嗣也看到这一幕，斜着眼瞥着元载。脸上表情古怪，不知道如何形容。
这对翁婿好有默契的相互让箭，结果闹出了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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