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字子明,宋州商丘人。唐朝宰相,赠工部尚书陈瑾之子。他在年轻时博览群书,精通道家学说,后被唐玄宗召入禁中,讲解《老子》、《易经》,累迁至秘书少监,并常以神仙符瑞取悦于李隆基。
因陈希烈性情谦柔,容易控制,李林甫在天宝五载荐其为相。天宝六载,升任左相兼兵部尚书,封颍川郡公。李林甫在世时,陈希烈为他马首是瞻,是李党最为重要的党羽之一。
这样的人物,自然落入杨国忠的眼中,并成为重点清除的对象。
陈希烈回府后,想起朝堂争辩越想越觉得害怕。担心杨国忠对他反攻倒算,相位不保不说,身家性命也可能搭进去。反正李林甫已死,没必要再为死人效忠,于是备好礼物亲自到杨国忠府上拜见。
杨国忠似乎早料到陈希烈会来,敞开府门,并出府相迎。
“下官来迟,还请杨相公见谅一二。”陈希烈大步流星来到杨国忠跟前,叉手行礼。
杨国忠显得很大方:“陈相公日理万机,本相未能在禁恶钱的事上与陈相公及时沟通,致使在朝堂上你我争执不下。本相颇感遗憾,不知陈相公以为呢?”
陈希烈唯唯诺诺的应道:“下官亦是如此。”
杨国忠表面上笑嘻嘻,内心万马奔腾。万没想到陈希烈这么不经打,只轻轻一下就招架不住了。
“还是元载有些意思,和他斗比较有乐趣。”杨国忠这样想。
陈希烈见杨国忠没说话,献策道:“杨相公,下官以为谏议大夫杨齐宣可用。他虽是李林甫的女婿,却贪生怕死,最好利用了。”
杨国忠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杨齐宣唯唯诺诺的样子,深以为然:“可是我该用什么方法,彻底的扳倒李林甫及其党羽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陈希烈立马听出杨国忠把他从李家党羽摘出来了,精神为之一振,说道:“若是论朝中用谋,还是要数元载。杨相公何不问他?”
杨国忠眉头一皱:“元载和我不对付,如何能为我出谋献策。”
“杨相公忘了一件事,秦国夫人和元载关系匪浅。”陈希烈又道。
杨国忠似有所悟的点头,心里却在想:“我自有法子让元载屈服,帮我出手解决李林甫的余孽。”
而此时,元载却苦于应付一件事。此事与妻兄王彦舒有关,而直接关系是此次禁制恶钱的国政。
两家人见面寒暄几句后,王彦舒留下妻子陪妹妹王韫秀说话,他自己拉着元载到书房里说话。
行动鬼鬼祟祟,然而王韫秀却看在眼里,故意不说破罢了。
“大哥偷偷叫小弟到书房来,不知所为何事?”元载开门见山的问。
“别无他事,只是愚兄手头有些紧,想请妹夫照应一二。”王韫秀本来就是有求于人,也不拐弯抹角。
“愚兄夺情在家,全靠几亩薄田维持生计。但是愚兄朋友多,交际也多。一来二往,囊中逐渐羞涩。所以才想找妹夫帮衬帮衬,不知妹夫肯否?”王彦舒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元载。
元载笑道:“大哥与小弟是至亲,大哥既然开口,小弟怎么会推辞呢?待我向夫人说明原委,就派人把钱财米粮一并送到大哥府上。”
王彦舒大喜忙拱手道:“如此这般,谢过小弟。”
“好说,好说。”元载还礼后,话锋一转,“只是大哥啊,岳父生前曾再三叮嘱你我要勤俭持家,不要奢靡浪费。大哥还是应该听进去,否则会沦为他人的玩偶。”
王彦舒手一挥,“这不是我的过错。我花钱买了几万铅锡钱,大家都在用,想着我用应该没事。谁知朝廷突然下旨,要上交这批钱。不上交就要判刑,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找你帮忙。”
元载眉头一皱,猛然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你居然敢买铅锡钱!好大的胆子。”元载气不打一处来,“朝廷明明三令五申不许购买恶钱,大哥权当耳旁风。”
王彦舒不屑道:“又不是我一个人买,你干嘛对着我一个人说。实话告诉你吧,估计全长安除了你这一家外,几乎都有人购买恶钱。”
“东宫呢?”元载问。
“……”
“大哥呀!你真是糊涂。你真的以为自己是赚了吗?你被人挖了坑,还被埋了都不知道。”
“谁挖坑,谁埋我?”
“杨国忠!”
王彦舒闻声色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元载。
元载终于明白朝堂争辩,真正的目标并非是陈希烈,而是他。这个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右龙武大将军、飞龙内使兼殿中监、和政郡主郡马、王忠嗣之婿、开国县公元载!
叙旧未完,却见安太玄自屋外进来,手捧着一份禀帖道:“杨相公府上方才差人来请将军参加其子杨暄的功名宴,这是请柬。”
元载没想到请柬来得这么快,接过一看回复道:“就说我明日一定到会。”
“是。”安太玄退了出去。
元载拿着大红色的请柬,扭头看着王彦舒,并在他眼前晃了晃请柬。
王彦舒脸色羞得通红,万没想到自己真的着了杨国忠的道。
送走了王彦舒夫妇,元载回主屋见到王韫秀。
王韫秀道:“真对不起,因为我的阿兄害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元载故作轻松的笑道:“无妨。想当年我误把大哥打成了猪头,这次算是让他要回一点本吧。”
王韫秀噗嗤一笑:“当年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没少揍我阿兄手下的人。”
元载也笑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忘记说了。”王韫秀话锋一转,“这次赴宴的人员中,恐怕会有安禄山的一双儿女,安庆绪和安思霖。”
元载微微一怔:“想不到安庆绪也来了长安城。”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安思霖的音容笑貌,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韫秀瞅出元载的心事,笑道:“你是不是怕安思霖在席上给你难堪啊?”
元载苦笑一下:“果然是逃不出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