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阔步登上城楼,朝着远方一看,远远的眺望到吐蕃军正结阵而来。
吐蕃军以刀盾兵为前阵,排矛兵居中,后面是弓弩手,两侧骑兵游弋。随着整齐的鼓点,从东西南三面结阵而来。至于北面则是吐谷浑部落士兵。
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差不多有数万之众。
元载哈哈大笑:“吐蕃小儿,自以为趁我军没有后援之际来攻,便可得手。真愚蠢至极。”
随即命唐军竖起几面盾牌,准备随时蹲下,抵挡吐蕃军第一轮箭雨。
“攻!”
听到吐蕃军上空飘来这句话,唐军毫无犹豫的躲在掩体后面。
只见吐蕃军前阵分开,弓弩手齐齐上前,弯弓搭箭。
“放!”
漫天的箭雨,朝甘子河城毫无差别的覆盖而来。
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时有唐军士兵被射中,有的侥幸在同袍的帮助下,躲进掩体内逃过一死。有的则被射成了刺猬,直接命丧黄泉。
“攻!”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射来。
三通鼓声完毕,吐蕃军开始攻城。
元载苦等许久终于等到时机,立刻站起来喝令唐军将事先准备好的用酒瓮装的猛火油,放上投石车。再将猛火油点燃,然后向四面八方的抛出去。
望着漫天飞来的火球,吐蕃军不仅不惊慌反而大笑,都在嘲笑唐军愚蠢。这个寒冬腊月,到处都是积雪的情况下,唐将竟然命人放火。
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元载听到嘲笑声却笑而不语,一面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柴火取出,用好几口大锅烧开水,另一口大锅烧油。一面微笑的注视着城外,等着奇迹的一刻发生。
漫天大雪纷飞,天地雪白一色,似樊笼般禁锢人间一切生灵。
咚咚咚……战鼓声响彻天地。
啊啊啊……哀嚎声惊破长空。
元载命士兵投下的点燃的猛火油,砸在结阵密集的吐蕃军中。沾人即着火,遇水更是越烧越旺盛。
一声声惨嚎,传入两军耳中。
吐蕃军继续前进,残酷的战争让大军统帅必须压逼内心一切感受,鞭策大军继续前进,攻陷甘子河城。
随着唐军不断抛出猛火油瓦瓮,仿佛流星雨一般砸在吐蕃军脚下的地方将埋在积雪下的柴草被引燃。甘子河城四周的火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片火海,横亘在吐蕃军中间,导致吐蕃军前后脱节。
但这没有迟缓吐蕃军前进的速度,其前部已经抵达山岭脚下,开始徒手攀爬山岭。
元载右手高高抬起,几根杠杆一侧用大桶装着滚烫的开水和油,另一侧是唐军士兵压着,使大桶高高的挂起,悬在甘子河城外。每个木桶地步用绳索连接着,有两名唐军士兵拉着绳子。
吐蕃军对此一无所知,继续在攀爬。被火海隔绝的其他吐蕃军,举目眺望着同袍攀爬。
“放!”元载右手放下。
滚烫的开水就着油,从四周不断涌出,似小河般滚下山岭。
“啊……”
吐蕃军最前列的士兵深受其害,从山岭滚下来。
后面的吐蕃军也受到影响,不是被前面滚下来的连累,就是被流淌的开水烫伤撒手。
远远看去,吐蕃军就像下饺子一样,从山岭四处滚落。
甘子河城内,顷刻间把数口大锅的开水和油,都倒光了。
唐军立刻撤去柴火,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取暖之用。
难道元载只是想给吐蕃军加加温,当然不是!
诸位试想海拔数千米的高地,又是寒冬时节,滚下的开水会怎么样。难道是融化雪?当然不可能,而是形成滑不留手的冰墙。
吐蕃军攀爬到一半才发现这点,整座山岭竟然成了冰墙。光秃秃的冰层上找不到着力点,凭身上的兵器根本撬不开厚厚的坚冰,更别提找到攀爬的落脚点。
冬天可以是吐蕃军进攻的利器,也可以是唐军镇守的神器。
元载在没穿越前十分仰慕北宋年间一代英雄,满门忠烈的杨家将。还在有限的历史材料中,看过杨六郎在遂城时泼水卫城的英雄故事。
这回元载是因地制宜,来一个泼水护岭。
山岭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便宜。似甘子河岭不大不小的山岭,正合适这样子做。就好比缩进乌龟壳的乌龟,让你无处下嘴。能做到因地制宜,活学活用才是为将之道。
当然,元载还贴心的给吐蕃军准备了第二道难题。
待大火熄灭,吐蕃军前部和后军想要汇合的时候,发现行动不便起来。仔细一看,大雪融化全是水带来的是泥泞不堪。迈出一脚,就是一脚泥。不仅如此,地面还在慢慢凝结,导致稍微慢一点,就要拔腿。
前是冰岭,中有泥泞影响行军。吐蕃大军不得不暂时撤退,再寻找别的方法攻城。
吐蕃军刚走,元载即刻命令唐军在城外四周堆雪球。
“在我老家小的时候,凡是在下雪之后,一群小伙伴们就会堆雪人。今日本将亲自动手,我们一起堆个大大雪球。快要过年啦,得给吐蕃军一点见面礼。”元载搓了搓手,一面激励手下将士,一面亲自动手堆雪球。
唐军受到鼓舞纷纷有样学样,兴高采烈的堆砌雪球。
前面的时候,元载命人撒的菱形铁针是撒在山岭间,而不是山岭上,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菱形铁针误伤。
王忠嗣教给元载的用兵原则里其中有一条,永远留有后手。意思是就算为将者孤注一掷,也要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后再决断。另外一条用兵原则就是平实,花里胡哨是在演参军戏,不是打仗。
打仗一定要平实。指的是耐得下性子,不要被功名利禄等遮蔽眼睛,始终能够以最客观的态度对待用兵。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当你攻城时,你能用十倍兵马围城,就别只用五倍。你需要守城时,在没必要时,不要轻易出城。抱着不牺牲一兵一卒的决心,耐心等待援军到来。
元载正是在实践王忠嗣的谆谆教诲,凡事身先士卒,与兵士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