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清漪的质问,李静忠镇定的回道:“郡主多虑。郡马乃是朝中柱石,咱家绝不会让他有事。只求在兵变结束之前,郡马不要再出来多事。方才郡马差点放走杨家宗族,铸成大错。”
李清漪不否认这件事,但看元载面无血色,顿时心如刀绞。急道:“你可以点了他的穴道,何必用毒呢。”
“郡马武功高强,若不是方才情绪激动,断不会中招。”李静忠一脸的无奈。
李清漪料定李静忠不敢真的伤及元载性命,缓缓的站起身来,平缓心情后,冷冷地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静忠见和政郡主让步,笑了笑回道:“我们自然是前往马嵬驿,暗中指挥禁军逼宫。诛杀杨贵妃,逼迫陛下禅位。”
“什么!你要让皇爷爷让出至尊之位。”李清漪惊道,“我父亲只是让你想方设法铲除杨氏宗族,诛杀杨贵妃,可没让你逼迫陛下禅位。”
李静忠笑了起来,细尖的笑声显得阴森恐怖。
李清漪虽然仗着一身武艺和郡主的身份并不畏惧,但是心里忍不住发寒。想不透父亲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人,来帮助他完成大业。
李静忠大笑过后,像是看穿李清漪一样,说道:“太子殿下用咱家,就是因为咱家能办许多他想办而不能办的事,包括逼迫陛下禅位。”
李清漪不禁往后一退,觉得眼前这个人比想象的恐怖。但想着元载还在地上躺着需要解药解毒,退后的半步又收了回来。
“你根本没有向我父亲请示就擅自做主,会打乱他的计划。”李清漪按住手中的剑柄,提防李静忠。
李静忠笑道:“郡主放心。咱家有办法逼迫陛下禅位,乖乖的那种。”瞥了眼地上的元载,笑意更浓。
李清漪后背一阵凉,生气道:“你想用我夫君的威望行事!你到底在他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还不从实招来。”
李静忠见大局已定,也不再掩饰:“我在他身上下了蛊毒,这是一种源自苗疆的一种毒药,可以控制人的行动。我要用它控制元载去调集右龙武军和飞龙禁军,一并逼宫。”
李清漪上前一步,抽剑出鞘:“我绝不许你这样做。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包括太子殿下吗?”李静忠反问一句。
李清漪愣住了。
李静忠劝道:“王忠嗣生前曾秘密上书太子殿下,言道元载来路不明,才干足堪重任,也需要小心提防。殿下一直谨记在心,现在就是元载体现他最后价值的时候。利用完了禁军,就不需要他。”
“你……”李清漪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静忠进一步劝道:“我大唐的公主岂能为一个男子伤心啼哭,你可曾见到万春公主为驸马伤心过?元载一死,他的家人会得到抚恤,郡主正值风华正茂,也可以再选郡马。”
李清漪握紧了剑柄,不接他的话头。
李静忠没了耐心:“难道郡主要和自己的父亲为敌,置大唐的安危于不顾。元载一直目无君上,后必为患。”说着话一步步上前。
李清漪寸步未动,死死的护着元载。
父亲?夫君?李清漪一下子陷入了和元载一样进退维谷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李静忠脸色大变。
李清漪先是闻声一喜,继而愁容满面。
因为咳嗽的人,正是元载。
只见元载从担架上缓缓的站了起来,红光满面。盯着李静忠,眼神冷峻。
“你……你……你……你不是已经……”李静忠颤音道。
不等他把话说完,元载抢话道:“我的确是没中你的毒针,真不好意思。虽然你发射的巧妙,可惜你身上的香味出卖了你的位置。我决定将计就计,把你们都给印出来。”
李清漪回头看着元载,表情异常复杂。想到元载没事固然高兴,但想到自己和李静忠的对话全都被听了去,又不禁犯愁。
元载瞥了眼李清漪,长叹一声道:“我心中固然没有君上,但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背叛大唐。没想到冤枉我到这个地步!”眼神越发的冷峻。
“我的两任岳父都如此逼迫我,叫我该如何报答他们的恩德呢!”元载笑声逐渐狂放,杀意陡增。
李清漪道:“我父亲和王公都是为了大唐天下,绝无私心。说起来他们都对你倾囊相授,夫君千万别走极端。”
元载不答,而是一步步的走向李静忠。
李静忠自负武功了得,也知道元载更胜一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手中默默的摸着暗器,寄希望于突然一击。
元载步步紧逼:“我要杀了你这个狗太监,为这次的兵变再添一抹色彩。”
“你只管放马过来,我不怕你!”李静忠步步后退。
元载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凝聚着气劲,如风如雷,气势逼人。
李静忠自知不敌,为了活命,还是饱提真元,准备放手一搏。
这时,只听李清漪叫道:“请夫君放李静忠走,否则我就死在你的面前。”长剑架在脖颈处,眼神凄然。
不管生养的父亲,还是休戚与共的夫君,都是李清漪无法割舍之痛。如果元载杀了李静忠等同和父亲翻脸,双方必然成为死敌。
李清漪不忍看到这一幕,只能以死相逼。
元载心中一痛,原本的戾气逐渐消失,冷冷地说道:“走!”
李静忠在鬼门关头转了一圈,吓得汗流浃背,听到元载这一声如释重负,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走。
元载看着李静忠远去的背影,同样心痛无比。
“夫君!”李清漪从元载身后走到身前,“我替父亲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元载抬头看着她,含泪道:“想不到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叫我如何面对你和太子殿下呢。”收剑回鞘。
从兜里掏出兵符,递给李清漪:“天下之大,总有我立身之处。恕我再也不能待下去,请你带着我的兵符还给太子殿下。我元家不会再出现在大唐之地,淑仪我也带走,我会告诉她,你是她的母亲。”
“不!”李清漪拒收兵符,“我不要你走。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能带走。”
元载含泪道:“这叫怎么办!留下来性命不保,逃走你又不肯。”
李清漪咬牙道:“带我走。我们一家人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间的恩恩怨怨。”
“好。”元载同意了。
李清漪难得欣慰的笑了,尽管心里很痛。但既已经尽孝,便没有必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