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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求情

李辅国是受张淑妃派遣,专门来应付元载。

当听到元载在为建宁王李倓求情,立刻现身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建宁王血战正是贪图兵马大元帅之位。幸亏陛下明察没有授建宁王此职,建宁王因此不满。”

元载冷笑道:“好个此一时彼一时!如此说来,李内侍当初血战保护陛下,也是贪图陛下的恩赏咯。”

李辅国瞬间脸色铁青,喝道:“你这是含血喷人!”

元载针锋相对:“内侍好大的威风,敢在陛下面前呵斥朝中大将。”话锋一转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年李林甫和杨国忠也是这样害死无数忠良。”

“你……你……你……”李辅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转向肃宗:“求陛下替老奴做主,驸马他言辞锋利,老奴被冤枉。”

肃宗深知论斗嘴的本事,李辅国不够元载一个零头。

“够了!这件事有什么好争论。”肃宗圆场道,“朕不过是让建宁王娶正妃,干嘛闹得惊天动地。”

元载叉手道:“可臣听说陛下要建宁王所娶之人乃是淑妃的内侄女,臣听闻此女很是泼悍,和建宁王恐怕不是良配。”

肃宗听了这话,喝道:“爱卿还是少管皇家之事,专心做好人臣本分。”

元载自知失言,忙跪在地上请罪。

肃宗免了元载罪责,赐他平身。

张淑妃的父亲名叫张去逸,而张去逸的母亲是玄宗生母的亲妹妹,从小把玄宗带大。玄宗登基后,对包括张去逸在内的外祖父一家非常照顾。

还有张去逸的母亲姓窦,直接可以追溯到太穆皇后也就是太宗的母亲这一系。可谓外戚重臣,不能不慎重对待。

那么张淑妃的内侄女,自然是肃宗需要关注的对象。肃宗利用姻亲关系,进一步加深和外戚的关系。

元载说淑妃的内侄女不好,简直是自己找骂。

就在君臣还在为这件事争执之时,忽然有内侍来报:“建宁王在宫外求见,跪在地上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肃宗拍案怒道:“放肆!自古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到他自己做主!”又命李辅国道:“你去告诉建宁王,如果他敢不从命,就永远不要来见朕。”

李辅国领了君命,正要走。

元载自告奋勇:“陛下,建宁王素来刚烈,不可用言词过于刺激。臣愿前往,劝建宁王离开。”

肃宗想一想元载或许更合适,便同意了。

元载辞了肃宗,快步离开行宫,直奔宫门口。

只见建宁王李倓直挺挺的跪在宫门口,神情严肃,眼神倔强,大有不取消赐婚不回头的气势。

元载上前,躬身叉手道:“建宁王,还请回去吧。君命不可违,建宁王应该早些筹备迎亲。”

李倓抬头看元载,沉声道:“绝不回去。若是陛下不收回成命,我绝不回去。”

元载叹道:“这又是何苦呢?陛下也是为了建宁王好。”

李倓道:“违心之事,我绝对不做。今天他们可以摆布我,下次就敢摆布广平王乃至陛下。我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

元载不解道:“建宁王这样的反抗真的有用吗?”

李倓苦笑道:“事在人为,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有,那便是大唐之幸。若是没有,就让我全了夫妻之意。”说完,潸然泪下。

元载跟着流泪。

正说话间,李辅国出来:“建宁王,咱家劝你还是回去吧。陛下心意已决,再难挽回。”

李倓可不像对待元载那样温和,对李辅国直接开骂:“老狗,都是你在挑唆。高力士忠心为君,你却权欲熏心,危害大唐社稷。”

李辅国被骂的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元载暗叫不好,李辅国肯定又要到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对李倓不利。

李倓这时催促道:“妹夫你快走,不能卷进我的事情里。为了大唐,更为了天下百姓,你一定要保全自己。”

元载不舍:“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陷害呢。”

李倓狠狠的推了元载一下,叫道:“叫你快走啊!”

元载立足不稳,跌坐在地上。含泪起身,深深的作揖,转身就走。

李倓含泪看着元载远去的背影,在口中默念道:“希望来世,再能与你共饮。”

思绪回到数月前,元载、李俶和李倓一起坐在廊下,吃着元载炒的菜,喝着李倓顺来的酒,何等畅快。

再往前追溯,父子三人同堂畅意天下大势,何等快哉。

“敕曰:建宁王目无君上,君前失仪,拘禁在家,着飞龙禁军日夜看守,无圣旨,不得放出。”

李辅国念诏书的声音,击碎了李倓的美梦。

诏书念完,李辅国大手一挥,数名戴着面具的飞龙禁军一跃而出。

李倓面带微笑,自己起身被禁军带走。

这一幕被躲在墙角的元载看见,心如刀割。立时转身去找李泌,希望他能帮忙出主意,救李倓。

李泌一直住在凤翔郡的道观里,上朝也是蓝衫道袍,从不着公服,被戏称为白衣宰相。

当下元载在道观里找到李泌,恳求李泌入宫面圣。

不料,李泌拒绝:“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能相救。你所不知,你不在朝中的这些日子,局势丕变。内宫有淑妃和李内侍在陛下面前摆弄是非,在外有崔圆这样的佞臣蛊惑圣听。我的很多建议都得不到采纳,何况是皇家之事。”

元载感到绝望,流泪道:“如果连你都救不了建宁王,谁能相救呢?”

李泌沉默了。

原来神仙中人也有救不了凡人的时候!

元载默默的起身,神情萧索的离开道观,望着漫天飞雪。忽然有所感,如果李倓都不可避免的遭到不公对待,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大雪纷飞,压枝欲折。

元载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内心翻涌。也许命运的齿轮,总是向着该去的方向去吧。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这期间,元载曾几次入宫求情都被肃宗冷冷的拒绝了。

眼看着离开凤翔郡的日子临近,元载心里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