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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属于我的时代

刚遭逢大败的唐军,兵无战心,将帅失去了联系,导致潼关在叛军面前只是一道用土堆砌而成的关隘而已。早不复昔日“天下第一雄关”的威名。

崔乾佑很清楚唐军的能耐,根本不给哥舒翰喘息之机,立刻率军猛攻潼关。

六月初九日清晨,潼关陷落。

哥舒翰弃关西逃,在亲兵的护送下逃到了距离潼关十五里的关西驿站。老病缠身的哥舒翰再也没了继续逃跑的精力和体力,艰难的推开关西驿站的门,却见驿站内空无一人。

原来驿站的长官听说唐军败绩,早就逃遁了。

哥舒翰也顾不得这些,坐在驿站内的胡凳上大口喘气。已经疲惫不堪的他,确实需要稍微歇一下。等缓一口气,再回长安城奏报。

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哥舒翰在亲兵的搀扶下出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亲兵将领火拔归仁率领着麾下数十亲兵。将官驿团团围住。

哥舒翰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火拔归仁道:“将军引大军二十万据敌,如今大军安在?将军忘了高仙芝、封常清的事情吗?不如趁机降燕军,以求自保。”

哥舒翰听了,骂道:“恐怕不是建议我自保,而是尔等忘恩负义想要自保。”

火拔归仁冷笑道:“正是如此,请大帅不要吝惜。”大手一挥,昔日哥舒翰的请亲兵们涌向自己的大帅,将他按在地上绑好。

哥舒翰年迈又多病,导致力有未逮,最终被他们擒拿住。

火拔归仁将哥舒翰扭送到崔乾佑的面前。

崔乾佑对于这位老将很是看重,竟然下令解去哥舒翰的绳索,好酒招待。

火拔归仁看情形不对,忙道:“哥舒翰乃是唐军主帅,怎能如此礼遇。万一他趁机逃走,我等的努力岂不白费。”

崔乾佑不以为意:“此事自有本帅做主,轮不到你们操心。”又笑道:“诸位擒拿主帅是大功一件,下下去休息,等着领赏吧。”命人好生款待火拔归仁等人。

火拔归仁不敢提出异议,只得退下。

崔乾佑处理完手头要紧的事,回头看着哥舒翰:“老将军可曾想到过有今日。”

灰头土脸的哥舒翰,昂首傲然道:“没有。我倒是设想过你像今天这样,被我生擒。不过,我是不会给你松绑。”

崔乾佑哈哈大笑:“老将军器宇轩昂,确实难得。请老将军放心,我朝陛下绝对不会记旧仇,渴望与老将军共谋天下。”

哥舒翰想起昔日自己和安禄山的恩怨,长叹一声道:“各有各的圆法,请崔将军不要再劝我了。”

崔乾佑却看出哥舒翰的犹豫,点了一下头道:“好,我不提便是。”

次日,崔乾佑派兵用囚车押送哥舒翰前往见安禄山,一同前往的还有火拔归仁等哥舒翰的亲兵。

潼关陷落,唐廷震动。

玄宗在惊慌失措之下,终于想起元载来了,急召入宫商议对策。

当时元载挨了打,重伤未愈,只能拄着拐杖觐见皇帝。

玄宗看到元载这样走路,后悔不迭:“都是朕误听人言,才会招致此祸。还请元卿看在君臣份上,出谋划策。”

一代雄主居然有这种口气和臣下说话,可见是真的急了眼。

元载道:“为今之计,只有请陛下立刻弃长安入蜀。”

“入……入蜀……”玄宗吃惊不小。

杨国忠同样吃惊不小,但想着蜀郡是自己的心腹崔圆的地方,到了蜀郡就可以控制皇帝。于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赞同元载的建议:“元载的话有道理,请陛下恩准。”

“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玄宗掩面大哭,哭得是惊天动地,不能自已。

陛下哭了,做臣子怎能不哭。

大臣们一个个哭得如丧考妣,大殿上响起哭声一片。

元载这回也学精明了,假装跟着滴两滴泪。但是初次演戏,演技有待提高,只能拿着袖子掩面发出哭腔。

其实元载心里一点都不悲痛,甚至想笑。他早料到杨国忠的想法,也知道皇帝肯定同意入蜀。本来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不是入蜀而是去朔方。引朔方、陇右诸军再图恢复大唐的山河。

但元载看明白了,这位衰老的帝王心中只有自己的安危,没有大唐天下。正所谓虎老雄心不在,他真的不行了。

既然如此,元载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太子、自己的老丈人李亨。只有辅佐李亨登基称帝,成为从龙之臣。再借着自己岳父王忠嗣和自己早年积累下的人脉,指挥大唐诸路兵马平定叛乱。

属于我的时代,终于到来了!

元载不禁想起了王忠嗣的伟岸身影,心道:“岳父,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你的弟子如何扫平天下。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唐!”

假哭过后,玄宗在高力士的劝慰下逐渐平复了情绪,点头同意:“就依照元卿的意思办。”

杨国忠狂喜。

李揆惊骇不已,下意识的看向元载。心想:“元载在搞什么鬼!怎能劝陛下避祸蜀中,失去了号令天下的权力,届时如何收复大唐失地呢?”

只听元载又道:“启奏陛下:叛军不日抵达长安。为安全计算,臣请留下飞龙禁军为陛下断后。”

玄宗惊道:“飞龙禁军要保护朕的安全,怎么能够留下来断后。”

元载道:“叛军来势凶猛,朝廷禁军都无法抵挡叛军,只有我的禁军可以在后面断后,遇到叛军可以抵挡一阵。如果一起逃走,只会一起覆灭。”

玄宗立马不做声了,认为元载的确说的有道理。

李揆心中对玄宗的态度大感失望,心道:“臣子用命,君上应该多少表现出悲伤的情绪。陛下默然不语,看样子是失去了做君上的心。”转念一想,心道:“元载该不会是想投靠安禄山吧。”又觉得不对,元载可是太子的女婿,应该不会那样做。

他哪里知道元载留下来的真正用意,是为了光明正大的保全一部分有生力量,为那个惊天的变局埋下第一个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