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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薛嵩,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之孙,范阳节度使薛楚玉之子。因不愿逢迎讨好李林甫和杨国忠,始终在地方为官。后来安禄山造反,薛嵩自知非是叛军的敌手,便选择投降自保。

安禄山因他是薛仁贵的孙子,并未加害。甚至多加重用,官至相、卫、洺、邢州节度使,成为史朝义麾下的封疆大吏。

如今,有人踏足相州的土地,求见薛嵩。

薛嵩见到来人,大吃一惊:“严相突然造访相州,实在令我大感意外。”

严庄笑道:“请不要再用严相称呼我,我如今已是大唐司农卿。何况史朝义与我并无瓜葛,‘严相’二字,我担不起。”

薛嵩冷声道:“既然阁下已经不是严相,那便是我薛家的敌人。”右手一抬,十多名亲兵将严庄围住。

严庄见此情形,哈哈大笑,笑声让整个前厅都震动起来。

薛嵩问道:“阁下为什么发笑?”

严庄道:“我想节度使在安禄山造反之时,很是识时务。然而到了再次需要抉择的时候,却突然满脑子浆糊。”

薛嵩听出严庄来意,哼了一声问道:“元相真能容得下我这名叛将吗?”

严庄道:“元相麾下风字营的校尉蔡希德正是叛将,元相仍然委以重任。今阁下统领四州之地,若是倒戈卸甲,投降元相,仍不失封侯之位。”

薛嵩仔细想了想,却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是自己身为叛将,担心自己难以在大唐立足下去。另一方面史朝义和田承嗣就在卫州,万一调转枪头来攻,地位不保。

严庄仿佛看穿薛嵩一般,说道:“史朝义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再难有所作为。叛军人数虽多,但大部分是田承嗣的兵马。田承嗣为人狡诈,断不会为史朝义卖命。如此一来,节度使还有什么顾虑呢?”

“这……”薛嵩没有立即答应。

“何况如果我所记不错,元相妾室薛夫人与节度使是同族堂兄妹。元相怎会追究自家人的责任,而枉顾亲情。”严庄这一句话切中要害,彻底打消了薛嵩的顾虑。

薛嵩想起来自己的叔父正是薛慕青,而薛瑶英是自己的妹妹,那元载不就成了妹夫嘛。想到这里,薛嵩同意归降大唐。

严庄将这则好消息带回处在卫州的元载,并奉上薛嵩的亲笔信。

元载看过信后,问严庄道:“薛嵩投降有几分真心?”

严庄道:“十分真!”

“哦?”元载有些不信。

“就算没有十分,也要有当成十分。相信这则不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叛军的兵营。”严庄笑道。

元载明白了严庄用意,将信好好的保存。

不久之后,薛嵩投降唐军的谣言在叛军营中流传。

田华把这则谣言,告诉了父亲田承嗣。

田承嗣听了,问道:“你以为可信度有多高?”

田华仔细想了想,回道:“至少八成。”

“为什么这样认为?”

“听说元载的妾室薛瑶英是薛嵩的堂妹,元载肯定会利用这层关系拉拢他,使得我军的卫州和魏州分开。”

“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

“当然是退兵。”

“错!”

田承嗣阔步离开自家军中帅帐,在亲兵的护卫之下,来到史朝义的临时行营。

史朝义正和骆悦商议此事,见田承嗣来了,便告诉了他。

田承嗣奏道:“臣以为不能长期僵持,应该立即引兵进攻元载。如果拖延时间太长的话,元载就能让薛嵩切断我们的退路。”

史朝义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反过头来进攻相州呢?”

田承嗣奏道:“薛嵩不过是墙头草,如果陛下打败元载,再进攻薛嵩不迟。如果我们进攻薛嵩,就会把后背露给敌人。这不是明智之举,望陛下明察。”

史朝义以为有理,当即下令出城讨伐元载。

田承嗣为表示自己的忠心,愿意担任前锋。

史朝义大喜,并同意了。

这一日的夜晚,有人来到唐军营寨外,求见元载。

元载正在秉烛夜读,听到有人说和他是老相识,便同意相见。

那人被元载亲兵搜身后,出现在元载面前。

元载看来人模样生得粗狂,目光凶狠,浑身上下隐藏着战意。问道:“我似乎和足下并不相熟。”

那人笑道:“在下与元相虽然不认识,但是渴望相交已久。在下,田承嗣。”

元载眼前一亮,竟然是魏州刺史田承嗣,史朝义的大将。

“果然来历不凡。”元载赞道,“足下身为敌军大将,竟然敢只身前来唐营。”

田承嗣道:“久闻元相聪明睿智,爱惜人才,在下这才敢孤身前来。”

元载哈哈大笑一声,说道:“足下既然是聪明人,便请说明来意。等天一亮,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田承嗣突然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是前来投降大帅,还请大帅收留。”

“哦?”元载凝视田承嗣片刻,起身来到他面前,负手而立。

田承嗣距离元载是这么的近,更加上元载负手而立,露出空门。正是刺杀的大好时机,但田承嗣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始终不敢动弹一下。

片刻后,元载问道:“我还不困,不知道田将军愿不愿意随我出去走一走呢?”

田承嗣忙道:“求之不得。”

“好。”元载走在前面。

田承嗣起身,跟在元载的身后。

唐营人数虽然多,但是布置得当。巡视的士兵严守纪律,明哨暗哨遍布兵营。大营更是静悄悄,只有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元载引着田承嗣来到兵营附近的山丘上,登高眺望卫州。

田承嗣距离元载只有一步的距离,只要出手动作够快,就能把匕首从元载的后背扎进去。

元载突然问道:“田将军是哪里人?”

田承嗣怔了一下,回道:“末将是平州卢龙人氏,世代为卢龙军裨校,父祖以豪侠闻名辽碣。”

元载“哦”了一声,说道:“难怪我见到田将军身上有一股江湖气,原来是有传承啊。”

田承嗣露出歉意的微笑,退了一步。

元载也不转身,继续说道:“那么明日之事,就拜托你了。”

田承嗣的眼睛瞬间瞪大,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