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考虑。”
“不是考虑,是从现在就开始演。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到客房。”
冷俊珹瞪大了眼睛:“你让我睡你的房间,和诗琪……一起?”
“当然不!”殷戈鸣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白痴,可能吗?
“唉,我还以为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原来只是我的妄想。”冷俊珹夸张地做出一副哀怨的神色,殷戈鸣却没有笑。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心里不会比秦诗琪更好受。
“你确定阿兰……和那个……”
“确定。”殷戈鸣毫不迟疑地表示。
“那……好吧,我就牺牲一回吧。”冷俊珹恨恨地说着,“要不,我们把阿兰……”
“不能打草惊蛇,田中次郎已经知道我和诗琪……这瞒不了人。留下阿兰,正好可以把我们的戏,转达给田中次郎。”
看着冷俊珹苦着脸答应下来,殷戈鸣的心,比他的脸更苦。至少,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想。
“在阿兰面前,你可以适当亲密一点……”殷戈鸣说着,心里仿佛冒出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知道了,可是我怕诗琪被你害得肝肠寸断。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简直是折寿。”冷俊珹咕哝着,唉声叹气。
看着殷戈鸣陡然间又冷下来的面容,冷俊珹又高举双手:“好吧,为了戈鸣哥,就算折几年寿也情愿的。”
殷戈鸣纵然心情沉重,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胡说!”
“可是……我很好奇,以你们蜜里调油的……这个关系,是怎么让秦诗琪相信你是真的生了气的……”
“今天,诗琪跟我说起了结婚的事……”
“是我提议的,因为郁伯说……”冷俊珹急忙解释。
“哦。”殷戈鸣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冷俊珹看他发怔,只能默然离开,留下殷戈鸣一个人,又开始燃起了烟。看着咫尺之遥的房门,殷戈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打开那扇门。脚步有些沉重,他一步又一步地拖到了楼上朝北的一间客房。
其实楼下还有一间朝南的客房,可是他想要和秦诗琪在同一层楼上。
秦诗琪并没有睡着,殷戈鸣的误会,让她在床上连着翻转了几个身,都没有办法入睡。
耳朵一直支起,听到了冷俊珹为她质问,也听到了书房被猛然关上的声音。
一颗心,跳得有点失去了往常的频率,她很想向殷戈鸣解释,可是又觉得殷戈鸣这样的误会,本身才更让她伤心。胡思乱想之中,听到殷戈鸣的脚步声,渐渐地朝房间走来。
心提到了喉咙口,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口的时候,她几乎听到一口气,从自己的胸腔里吐了出来。
可是,很快那个脚步声又离开了。秦诗琪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不动。
半边身子发麻的时候,她才连忙侧了一下身。
手指拂过小腹,她忽然精神振作了起来。她怎么忘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她是宝宝唯一的依靠啊。
数着绵羊,可是也忘了数到了第几个一千,还是丝毫没有睡意。
殷戈鸣的误解,让她的心,都几乎滴出血来。
远处与近处,仿佛一直涛声不断,嗡嗡地振响了耳膜。
秦诗琪觉得头部一阵锐痛,仿佛有什么利器,从太阳穴的一边,狠狠地插了进去。
喘着气,她在床上躺平,眼睛早就干涩得发酸。
第二天醒来,便觉得脑部沉重。她懒懒得不想动弹,暗想着与殷戈鸣这样的见面,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殷戈鸣真的就准备这样误会下去吗?
秦诗琪勉强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那张比鬼好看不了几分的脸,怔怔地发呆。这不表明了自己是弃妇一族吗?脚步在门口停下的时候,秦诗琪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能够仅仅从脚步声中,辨别是不是殷戈鸣。
“诗琪,要下去吃早饭吗?”冷俊珹敲着门问。
“好,我一会儿就下去。”秦诗琪连忙从沉思里回过神来,拿着一管口红想要遮掩一点自己的疲倦。
忽然想到化妆品对宝宝不好,又只能放下。
“诗琪,你的脸色不好。”冷俊珹心疼地说。
“是吗?可能昨晚没有睡好吧。”秦诗琪低着头喝郁伯为她特意煮的营养粥。
殷戈鸣只是眼尾微瞟,一语不发。
秦诗琪看着,心里,就苦涩到了没边没沿的地步。总是指望着他能够幡然醒悟,是他误会了自己。可是他那样冷淡的态度,却让秦诗琪的心,再一次沉入了谷底。
“诗琪,这个蛋煎得最好。”冷俊珹殷勤地替她端过了一份蛋,秦诗琪心情复杂地接过来。
以前,这样的事情,一向是殷戈鸣的专利。
邹饮恒处变不惊,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才是正常的。
倒是郁伯,觉得早餐的气氛有些沉闷,搓着手对殷戈鸣大皱其眉:“大少爷,我听说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少奶奶急躁了,你也不该和她生气啊。”
殷戈鸣愣了一愣,才苦笑摇头:“郁伯,你不知道,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在殷戈鸣和邹饮恒联袂离开餐桌的时候,秦诗琪只觉得一片茫然。难道过五关斩六将的感情,终将被掩埋在泥土里吗?
“我们……”冷俊珹坐到秦诗琪的身边,却被一只大手拉了过去。
“哎,郁伯。”
郁伯沉着脸,把冷俊珹拖到了厨房,才劈头问:“你在中间掺和着什么呀!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要你在一边献殷勤。”
冷俊珹简直欲哭无泪,这样的误解,让他实在无法解释。
“我本来也很喜欢诗琪的啊,大哥不能给她婚姻,我可以啊!”
“二少爷,大少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里喜欢的女人,你还要横插一脚吗?”
“我……这件事不是我起的头啊,要说起来,还得怪陈伯你!”冷俊珹忽然理直气壮。
“怎么是我起的头?”郁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说呢,你不是让我提醒诗琪,要跟大哥说结婚的事吗?”
“对啊,你说了没有?”
“我提醒诗琪了。”
“怎么样?”郁伯兴高采烈地问了一句,立刻觉得不对。如果事情顺利,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难道……我的提议惹怒了少奶奶?”郁伯迟疑不定。
“诗琪当然希望产下一个合法的威尔迪继承人,问题在于我戈鸣哥啊,他误会我和诗琪了。”
郁伯立刻教训了起来:“早就告诉过你了,和秦诗琪离远一点。”
冷俊珹大叹无辜,这些情节,全是殷戈鸣设计的。为什么到最后,恶人却是他来做!
秦诗琪和冷俊珹一起到了公司,殷戈鸣和邹饮恒已经出去。有时候,秦诗琪直觉地以为,殷戈鸣在故意地避着自己。难道,只是一个眨眼,他就把自己从门缝里看扁了吗?
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归于零?
她坐在办公桌前,机械地做着自己的份内事。
眼睛不住地瞟向殷戈鸣的办公室,可是紧闭的门一直没有打开。直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才赶回来开中层会议。
秦诗琪把会议室安排好,邹饮恒温和地说:“反正我也要参加,会议由我来记录吧。”
“好。”她愣了一下,答应着离开。
她是不是连参与公司机密的机会都没有了?
殷戈鸣的下一步,又准备怎么安排她呢?
心冻得一时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恨不能立刻抓住了殷戈鸣,嘶咬他一番。
邹饮恒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背影,显得比往常更加单薄。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秦诗琪因为只顾低着头,冷不防和忽然赶去会议室的殷戈鸣几乎撞了个满怀。她站定了身子,嘴唇微微抖动。
殷戈鸣心痛如铰,脚步微顿。却暗地里咬着牙齿,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
他的眼神,仿佛根本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在他的眼里,她什么时候沦为一个透明人了吗?
即使在他们最初的磨合期,至少他还愿意对着她发火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秦诗琪几乎摇摇欲坠,手指扶着办公室的门框,才能维持身体没有倒下去。
难道那些浓情蜜意,都只是一种假象吗?
秦诗琪的手指握得那么紧,以至于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指尖已经被门框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来。她无法相信,殷戈鸣所有的体贴,会因为那样一个提议而烟消云散。
他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迈动着如铅一般沉重的步子,她一步一步地挨到了自己的椅上。
手撑住了自己的头,如针尖般的刺痛,一下下地戳着脑袋。
除了紧紧地摁住自己的脑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作出什么样的反应。胸口有点闷得难受,一下接着一下,胃里翻山倒海地滚着。
纵然拼命地压抑,还是忍不住,终于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吐了出来。
还来得及捧住了垃圾桶,才没有弄得满地狼狈。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她的心,也空得像是布袋子一样。把垃圾倒进了垃圾收集箱里,她还有些恍惚。他们的过去,怎么可能轻易地抹杀?
路过殷戈鸣的办公室时,她的心像被重锤击了一下,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紧密。
可是现在……
她的那句话,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到千山万水那么远吗?
尽管什么都不想吃,可是秦诗琪还是勉强自己吃掉了一盒点心。
不管怎么说,她的宝宝,没有罪过,她至少要为他考虑,不是吗?会议散场的时候,她竖着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心地殷戈鸣的身影。
可是他却似乎根本没有回办公室似的,始终不曾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的心,一直都吊在了半空中,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和他会有一天,走到形同陌路。
“下班了,诗琪。”冷俊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就把头探进了秦诗琪办公室的门。
“啊,好。”秦诗琪回过神来,装作自己一直在忙碌的样子。
冷俊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文件,归整在桌子的一角。文件箱的文件还是放得整整齐齐,他知道今天她的工作效率,近乎为零。
“走吧。”他轻轻地叹息,有点怀疑自己答应殷戈鸣的提议,是不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