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别利做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手势,用绅士般的声音说道:
“请别拘束。抱歉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走开了。他对自己非常满意,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她居然和这个笨蛋一起背叛了我!而他和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背叛了她!”
他耸了耸肩,忘记了工作上的电话——顾不上那么多——他飞奔去找安娜。
安娜对这个消息相当无所谓。
“没错,他们两人都是相当喜怒无常的类型,”她说,“近乎不健全。只是需要使这一切不引发冲突。我不喜欢任何有害的事。而您也应该离开了,因为尼古拉有可能回来,而您和他相遇很容易引发尖锐冲突。”
尽管对这个两次重复的词“冲突”感到不愉快,埃尔别利还是鼓足了勇气,拉起安娜的手说道:
“安娜!我很高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高兴,您和我现在都自由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娜明白。
“是的。”她认真说道,“当然,这件事有自己的方便性。我指的是您对我的爱。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一切也破坏了生活平静的步伐。”
“安娜,我爱您!”他说,“我想要联合我们的步伐,就是说,生活,也就是说,生活的步伐。总之,就是这个。”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埃尔别利兴高采烈地搬去了叶尔米洛夫的房子。叶尔米洛夫则顺从地搬去了卓娅家。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究竟是怎样度过的,我们并不知道,但三年左右过去了,叶尔米洛夫因为有事去找了埃尔别利。互通电话之后,叶尔米洛夫在约好的时间去了熟悉的通道。
他在爬楼梯时,惊讶地倾听自己的心声。
“我好像有点后悔。”他苦笑了一下。
熟悉的前厅。一切还是老样子。一切还是如此整洁,明亮,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是衣架上挂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但在他们分手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也已经习惯了看到衣架上挂着别的男人的大衣。
只是那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而如今不知为何有些忧伤。
安娜接待了他,她还是那般结实,那般清新。
“你好,尼古拉。”她平静地说,“你得等等。我无论如何也没法使亚历山大习惯于准确性。这完全是无法受文化影响的一种类型。”
叶尔米洛夫还坐在那把圈椅上,过去的时间里他也一直坐在那里。安娜看了看表:
“再过二十五分钟我们可以喝茶。”他想起了她分配时间的准确性。
“这种做法有些枯燥,”他想,“但是多么舒适啊!”
埃尔别利在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回来。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安娜建议说,“他有可能把一切搞混了,自己去找你了。这是杂乱无章的体现。”她气愤地补充道。
但是叶尔米洛夫并不想给家里打电话。
“那就留下来吃午饭吧,”安娜建议说,“我很高兴看到你。”
他有些惊讶,但很高兴,很乐意留下来坐在摆好餐具的桌边吃饭,随后又坐在自己喜欢的圈椅中,机械地伸手拿起了报纸。
随后安娜开始认真地,有条理地向他仔细打听关于工作的事。
他体会到一种感觉。一个人在有趣但又令人疲惫的、厌倦的旅行之后回归自己家庭的感觉。他很想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带着满意的微笑说:
“好了,现在可以休息了,随后再工作。”
他很晚才回家,还在爬楼梯时就听到卓娅在唱着某种瞎编的歌,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不是女人,而是某个鸟一样的蠢货。”
他走入房间,停了下来。
埃尔别利坐在地毯上,而卓娅坐在沙发上。埃尔别利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两只手搂着她的腰。
“请别拘束,”叶尔米洛夫平静地说,“抱歉,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找安娜。
整个路上他都在努力回想,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句骄傲的、高尚的话,这句话刚才他也这般阔气地说过。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