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过去预言者

过去预言者

“依据手相术精确数据,预测现在、过去和未来。帮寻失物,提供婚姻不幸和发财致富建议。”接下来是地址,接待时间早9点到晚11点。

“应该去看看,”我想,“否则的话,岂不是白活,一无所知。我去看看,哪怕了解一下过去呢。”

我找到了那栋楼,向看门人打听。

“这里没有这种人,”他回答说,“以前这里确实住过一个扫院子的,会治牙。嘴里念叨几句,牙就好啦。帮很多人治过呢。现在他住在方坦卡那边儿,具体的门牌号我可不知道,因为这个不归我管。要是您现在打听的是32号房,那我倒可以马上告诉您:进院子,左转,6楼。”

我进了院子,左转,上了6层。

楼梯坑洼不平,脏乎乎的。这里无疑成了猫们的天下。它们蹿上跳下,疯狂喵叫,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利。而那扇能够预知过去的门,包着脏兮兮的油布,一只丑陋的门铃,直接在门上耷拉着。

有人给我开了门后就迅速溜进另一个房间。

“请往这边!”一个伤了风的嗓子低声说。

我谢过他。

房间很小,只有一扇窗户,没有窗帘。一张铁床上铺的不是床单,而是报纸。两把椅子,一张呢面折叠式方牌桌。桌子上方的墙上用大头针别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五指张开的手掌。

主人坐在那里,神情忧郁地打量着我。他个子非常矮,牙龈肿得厉害,用黑色的方巾包着,在后脑勺上打的结,像只兔子的耳朵。

“啊,明白!”他突然开口说话,并且努力扯着脸上的包扎微笑了一下。“明白!……您是伊兹纳尔斯卡娅伯爵夫人派来的。”

“不是。”我惊讶地答道。

“这么说,是伊兹多尔斯卡娅公爵夫人了?”

“也不是公爵夫人。”

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惊讶,似乎正等着我这样答。他饶有兴致地听完,仿佛为免受良心的责备,又问道:

“那大概就是伊兹康斯卡娅男爵夫人了,”然后立即骄傲地补了一句,“这些都是我的顾客。还有伊万诺夫上校——您认识伊万诺夫上校吗?他茶匙丢了的时候,也来找我问过。纯银的。打着成色戳子。一开始大家都按成色戳子去找……我能为您做什么?问现在、过去还是未来?伸出您的左手。哪只是左手?啊啊,抱歉,是这只。两只手太像了,以至于我们这些专业人士也经常弄混。让我来看看您的手纹。唔……不错。正如我所料!您会活到九十……嗯,完全正确,活到九十三岁,因为一场最微不足道的小病而去世……因为苯酚中毒。上年纪以后避免吃含有苯酚的东西!”

“谢谢您!”我说,“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另外的问题……”

“我明白!”他打断我,“给我一点点暗示我就明白了。您担心的是您最近这几天刚丢的东西!”

于是我开始想,最近我丢了什么东西:帽子上的佩针,最新一期《阿波罗》杂志,右手的手套……

“这件东西是您所珍爱且必需的——我根据您食指的纹理看出来的。”

显然,他指的应该是那只手套。它确实是需要的,我为了找它,甚至爬到柜子底下,还碰了额头。

“你一定想知道,这个东西现在何方!”手相术士用充满预言的嗓音继续说。

“是的,非常想!”

“它不会再回到您身边了。但因为它,整个一个家庭会免遭饥饿之苦。这个家庭将会传扬您的名字,尽管不知道您姓甚名谁。”

“不幸的人们!”

“现在我来说一说您的过去。您曾经生过病。”我没有说话。

“不太严重。”我依然沉默。

“很久以前。还是在童年。”我还是没说话。

“是那种不太严重的病。我说过,是不严重的小病,”他辩解道,“不值一提!也就是头疼脑热的……时间也不长。不算什么!也就那么一个来小时。我还得跟您说,您的父母在您的生活中起到某种作用,简而言之,就是父亲和母亲。您的掌纹还告诉我,您个性慷慨。只要您发现有人需要钱,立刻就会给他。”

有一阵我们谁都不说话了。他是疑问的沉默,我是否定的沉默。

然后他想让我难受。他把头高高扬起,颤动着两只兔耳,揶揄地说道:

“您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嗯,这有可能!”

“什么叫‘有可能’!我这是根据您无名指第六关节的纹理看出来的……”

“第六关节跟您说谎了。我早就结婚了。”

他的一对兔耳沮丧地垂了下来。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您已经嫁人了,您怎么会再嫁一次呢?更何况您的关节并没有提示说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他能活到九十二岁,也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世的,您甚至都没有发现。但对您的丈夫来说,火非常危险。他在火中非常容易烧着……”

“谢谢您,我们会小心。”

“总而言之,要提防一切不幸的事——这是我给您的建议。碰伤,残废,传染病,失去眼睛、手、脚和其他肢体,伤亡——这些对您都非常有害。这就是我用手相术对您的双手进行科学研究之后得出的全部结论。一个卢布。”

我付了钱,谢了他,走了出来。他站在楼梯上,一只兔耳朵朝上,仿佛在仔细听着我的脚步,另一只朝下垂着,十分无望。他久久盯着我的背影。

“请代我向扎多尔斯卡娅伯爵夫人问好!”他突然在上面喊道。

“什么?”我仰了头向上看。

“谢谢……男爵夫人的推荐。也谢谢公爵夫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傲慢地看着两只花猫,站在自家门口。“您,”他说,“这些动物,您知道您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吧?”

“那当然!”我回答。

我知道,既然有别人听着我们说话,就得客气一些。猫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