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细腻的人
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的事业一直很顺利。
尼古拉没想到这次会耽搁,特别是他在内阁中还有一只手——自己人,他的朋友兼中学同学拉夫留沙·米古诺夫。
“亲爱的!”拉夫留沙说,“我已经为你尽力了,平静一些。你现在需要什么呢?你需要获得拨款。你会得到的。”
“只是别耽搁了,”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很焦虑,“对我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获得拨款,不然我就要坐牢了。”
“你怎么会坐牢呢?我亲爱的!不然我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拨款完全取决于将军,而将军又盲目地信任我。此外,你的事业——是纯正的、诚实的事业,这对内阁来说也是有利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自己知道,我的事业是很清白的。要知道,据说,没有贿赂的话哪里也行不通,可我没有对任何人行过贿。”
“这个已故的库普费尔收取了贿赂,自那时起我就坐在了他的位子上,你自己也明白,不能说这个。将军是最廉洁的人,非常守规矩,极其多疑。没错儿,你自己也会看出来的。明天快十二点你来吧。但我求你一件事:内阁中谁也不应该知道我们是朋友。不然现在就会有传言,比如,他们会说,米古诺夫是为自己人谋利。还有人会认为,我对物质利益感兴趣呢。”
第二天早上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心情愉悦地去了内阁处。
“你好,拉夫留沙!”
米古诺夫整个人激动起来,四处瞟了瞟,眼睛避开朋友低声说道:
“天,别作声!别说一句话,出去到走廊里。”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感到很惊讶。他来到走廊里。米古诺夫过了大约两分钟跑了过来。
“怎么可以这样?要知道你把一切事情都毁掉了!‘拉夫留沙!你好!’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拉夫留沙’啊?你本不应该认识我的。”
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甚至感到了委屈:
“怎么,我让你感到羞愧了吗?是这样吗?怎么,我就不可以和你认识吗?”
拉夫留沙忧郁地扬了扬眉毛:
“我的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也许,内心非常自豪于我们的相识,但你要明白,在这里不应该让大家知道这些。”
“确实,他们可能会认为,你会为我做什么下流勾当呢。那我们坦白来说:你不得不向你的将军胡诌些什么吗?”
“当然没有!上周给伊万诺夫拨款——我就这样直接建议将军别错过这个事了。我是真诚而坦白地建议的。因为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忠于自己的事业。我与伊万诺夫没有任何私人关系。我就像一个诚实的人那样提议的。你自己也明白,当我全身心期待你成功时,又怎么可能推荐你的事呢?要知道如果将军猜到了这个,你自己也明白,失败将不可避免。小点声儿……有人来了。”
拉夫留沙跳到一旁,装出一副很不自然的冷漠面孔,用指甲抠着墙壁。
某个官员走了过去,好几次惊讶地回头看了看。
拉夫留沙望着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叹了一口气:
“科利亚,能怎么办呢?我一直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地进行。现在你去找他吧,我从另一个门进去。”
将军接待了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祝贺你,真心祝贺你。非常,非常有趣。我们不需要多余的拖延,现在就给您写拨款单。拉夫连季·伊万内奇!现在需要给您的朋友写拨款单……”
拉夫留沙脸色苍白地走到桌子前面,眼神闪烁着。
“给……给哪个朋友?”他含糊地说。
“什么——哪一个?”——将军感到惊讶,“不就是韦尔宾先生吗?要知道,您,记不记得,说过他是您的朋友。”
“绝……绝不是这样,”拉夫留沙颤抖地说,“我不认识他……我和他不熟悉……我开玩笑的。”
将军惊讶地看了看拉夫留沙。拉夫留沙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神闪烁,像个卑鄙的家伙一样站着。
“真的吗?”将军问道,“那,也就是说,我弄错了什么事。尽管如此,然而,还是需要给韦尔宾先生写拨款单。”
拉夫留沙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他坚定地说:
“不,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我们现在不能写拨款单。韦尔宾先生还没算清账呢。他需要首先呈报所有的结算,而且还应该有一份复印件……”
“没关系,”将军说,“今天就可以下拨经费,至于结算,我们随后并入业务里一起算。要知道那儿一切都很清楚!”
“不!”拉夫留沙忧郁地坚持到底,“这不符合规矩。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将军冷笑了一下,转身对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说:
“抱歉,韦尔宾先生。您看看,我有怎样的官员啊——严格的形式主义者!不得不请您首先提供所有需要的东西,按程序……”
“阁下!”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跳了起来。
将军摊开双手:
“没办法!您看看,我的手下多么严厉。”
而拉夫留沙用眼睛死盯着朋友,瞳孔在叫喊着:“闭嘴!闭嘴!”
在走廊里拉夫留沙追上了他:
“你别生气!我已经尽力了。”
“谢谢你!”尼古拉·阿尔达利内奇生气地低声说,“如果没有你,我就拿到拨款了。”
“我亲爱的!要知道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我心里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得承认,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而将军这时对自己的助手说:
“知道吗?我今天不喜欢我们的拉夫连季·伊万内奇。非常不喜欢!他对自己这位朋友表现得很奇怪。在走廊里和他窃窃私语,随后又坚决否认认识他。这一点儿也不光彩。”
“大概,他想获得贿赂,但并未成功,于是他出于气愤就祸害朋友。”将军的助手猜测说。
“是的……某种不光彩的事。应该请求把这位机灵的年轻人调到离我们远一些的地方。他,显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