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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基塔

在车里鞑靼人抓起她的手说道:

“我亲爱的,你就像是我的侄女。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稍等。”

他们一起到了一家昂贵的俄式餐厅。鞑靼人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些羊肉串。他一直微笑着望着萨舍妮卡。

萨舍妮卡一口气喝光了一高脚杯的波尔特温酒,她想,这对魅惑力而言不错。鞑靼人摇动起来,灯都移向了一侧。

显然,没必要这样大动作。

“我是个粗人,”鞑靼人说,望着她的眼睛,“我这样粗野,甚至于很无聊。我完全孤身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吗?”

萨舍妮卡本打算谈谈丈夫,但她想起了拉耶奇卡的话。

“一个人!”她无意识地重复道。

“一个加上一个将会是两个!”鞑靼人突然笑了起来,抓起了她的手。

萨舍妮卡不明白什么是“将会是两个”,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头往后一仰,充满激情地笑了起来。鞑靼人感到很惊讶,放开了手。“应该成为卡门”——萨舍妮卡想起来。

“您能够疯狂起来吗?”她问,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不知道,没遇到过这情况。我住在外省。”

萨舍妮卡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摘下自己的玫瑰,将它随意放在脸颊旁,开始哼唱起来:“玛尔基塔!玛尔基塔!我美丽的姑娘!……”

鞑靼人忧伤地望着她:

“你感到很无聊,需要唱歌吗?你很难受么?”

“哈哈!我喜欢歌曲,舞蹈,伏特加酒,狂欢。哈!您还不了解我!”

玫瑰色的小灯,柔软的沙发,桌子上的花朵,爵士乐队懒洋洋的歌声,银桶中的伏特加酒。萨舍妮卡感觉自己像是西班牙美女。她似乎觉得,自己有黑色的大眼睛和威严的眉毛。

美人儿玛尔基塔……

“你的孩子很棒。”鞑靼人小声说道。

萨舍妮卡耸了耸“威严”的眉毛:

“哎,别说了!难道我们现在要在这里谈谈孩子、襁褓和碎麦米粥吗?当高脚杯中葡萄酒浮泛泡沫,伴随这一探戈舞美妙的声音,我们应该谈谈美,谈谈生活的明媚,而不是关于它的平庸……我爱美、疯狂、华丽,我骨子里就是卡门。我是……玛尔基塔……这个孩子……我甚至无法认为他就是我的——到这种程度上我的过去如今于我而言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她放荡地将头往后一仰,将高脚酒杯紧贴嘴唇。突然她的心灵暗暗哭泣起来!

“抛弃!抛弃科季卡!抛弃瘦弱的,浅蓝色的,可怜的……”鞑靼人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喝完两杯酒,垂下了鼻子。

萨舍妮卡不知怎的糊涂起来,也沉默了。

鞑靼人结了账,站起来。

他们一路上坐在车里沉默地前行。萨舍妮卡不知道该如何重新开始轻松的谈话。鞑靼人一直坐着,垂着鼻子,就像是打盹儿。

“他实在喝多了。”她想,“他实在太焦虑了。他身上有某些可爱之处。我想,我疯狂地爱上了他。”

告别时,她意味深长地握紧他的手说:

“明天见……好吗?”

她还想再补充一些什么卡门式的话,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回到家里,牙龈脓肿的女邻居出来迎接了她:

“您的孩子嘤嘤哭泣,还发火,真拿他没办法。我再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报纸包裹的灯管下,幼小的科季卡坐在巨大的巴黎民族风情床上,浑身颤抖。

看到妈妈后,他颤抖得更厉害,尖叫起来:

“你去哪里了,傻瓜?”

萨舍妮卡抱起了生气的、尖叫的孩子,轻轻拍着他,却在他还没来得及大哭之前,自己就哭了起来,紧紧将孩子搂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