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然是在家里睡的……”陈璞略显不快，很不客气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打开门冲着编辑室大声喊道：“志光，你来一下。”随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志光，请你告诉这位警官，告诉他昨晚你几点睡的。”

“我通宵都在打麻将，直到天亮，大概是四点左右吧。”

“你是和谁打麻将的？”

“您说什么啊？”男人很奇怪，“您不是也在么？还有咱杂志社的其他两人。他们两个也没回去，就睡在您家的。怎么，您忘了？”

“是从几点开始打牌的？”

“九点左右吧。”

“那么，直到天亮前，我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除了上厕所之外。”

于是陈璞转向康雪，有些得意地说：“警官，你都听到了。如果你想确认一下，还可以听听剩下俩人的证词。这位志光先生和我一样都单身，现在正住在我那儿。如果我半夜离开家什么的，他肯定会知道。”

“不，并不是怀疑你。”康雪略微有些尴尬，“只是为了例行公事问问，请别多心。”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让一个住在自己家的职员证明自己的清白，多少有些让人难以信服。

所以康雪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两句，康雪便告辞出来了。刚走出大楼四五十米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她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叫志光的在跟她打招呼，而且还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走，我跟你一起去警察局。”

“你去警局干吗？”

“我想看看那张名单。”

康雪很吃惊，盯着对方的侧脸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得了？”当他们拐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胡同，志光摘下了眼镜，去掉了假眉毛，擦了擦脸上的粉底，恢复了本来面目。

“啊！谢凯！”康雪惊讶得叫出声来。

虽然肤色被涂暗了，但那张脸分明是谢凯。

谢凯说：“刚才我说的都是真话。昨晚他真的哪儿也没去。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记者提供的照片如果不是假的话，那么另一个陈璞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了。”

“是不是假照片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康雪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说，“但是，我很惊讶的是，你什么时候成了那里的职员了？”

“我刚进去半个月。不过，我的推荐人很有来头，所以很快就受到了社长的重用。我谎称自己住宿有困难，结果他就让我到他家去住。之前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所以他并不能认出在市局瞧见过我。”

“这么说，你已经消除对他的怀疑了？”

“是的。因为我亲眼所见。但是，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会有如此相同的两个人呢？即使整容也不可能身姿完全一样啊。”

“对了，听说那个假的陈璞和政治犯合作。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认真地想过了。之前高政的纺织公司确实有劳务纠纷，但是，就算为了这种事袭击他家，为什么不见一个人受伤，一件物品损坏？这太不可思议。而且，那群人明明运走了什么东西，而高家却并无损失。”

“你相信那份有编号的名单吗？第二个目标就是你自己。”

听了这话，谢凯一愣：“什么？名单上还有我的名字？我是第二个目标？”

“是啊，你之后居然是沈局。”康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谢凯严肃的表情使她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笑声。

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潜藏着某种因果关系，总之，纺织公司的劳务纠纷在这桩小偷入宅盗窃的奇案之后，终于演变成了工人罢工。

罢工已持续了五六天时间。各家报社的相关报道连篇累牍。

高政因为自家发生了离奇的盗窃案，预感到会发生对自己不利的事，所以非常担心。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于是，他身边不仅出现了便衣警察，而且还雇用了一批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护卫，以防万一。屋前屋后都有人看守，一时间高家戒备森严，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