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说，想想情况也确是如此。李博一下子不作声了，沉默充满了会议室，气氛很沉重。

“也许是自杀的？”想必很多人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可是，侦查的方向是“他杀”，现在正顺着这个方向勇往直前地调查，所以谁也没有把疑问说出口。一般说来，管理人员在承受不了责任的重压而要自杀时，不择时间地点的情况很多。有人在上下班的高峰行车时间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迎面开来的电车扑过去；有人在办公时间里突然跳下了楼……吕岩的情况也有可能属于这种。

“自杀的可能性不予考虑吗？”有人问道。

“目前，我并不认为是自杀。”李博明确地说：“从吕岩的日常生活来看，完全没有理由认为他是自杀，这是第一点。第二，投放氰化钾这种犯罪手段总有一种预谋杀人的味道。此外，没有遗书，而且死者在出席聚餐会之前，曾亲自去买了一张飞机票，打算两天之后出差去北京。”

会议正在“他杀”这条线的研究上突飞猛进。

“王彦，你怎么想？”李博看着后头进门的谢凯和王彦问道。

“你是问他杀还是自杀吗？”

“对，首先是这个问题。”

“是啊。”王彦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回答说：“我也觉得是他杀。”

“在向当事人听取情况的阶段，就感到侦查难展开，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没有？”李博又问。

“刚才你说过，大家都把秘密说给吕岩听，这可能是一个被杀的原因……不过，当前的企业，或者是企业的成员，他们自我保护的意识是非常强的。试举一个很容易懂的例子吧，假设在银行内部发生了一起盗用公款事件，银行一定会在内部解决，绝对不对外张扬。因为银行是讲究信用的企业。要是像你推测的那样，假定有人把重大的秘密透露给吕岩听了，并由于这个原因而发展到了犯罪的地步，那么这侦查就很困难了。”

这时一个警察走进来，向李博耳语了一番。

“嗯，嗯。”他一边点头一边听着。对方的话一讲完，李博便皱起眉头，对大家说：“吕岩所饮的酒，鉴定结果出来了。杯子上最清楚的指纹是他本人的，虽然也找出了一些模糊的指纹，但不知是谁的。”顿了顿，他接着往下说：“还有，就是氰化钾怎么到手的问题。在荣耀公司，业务项目上需要使用氰化钾。管理虽说很严格，但是，只要有意的话，公司职员是有可能弄到手的。”

会场上一片沉默。

当天夜里，王彦拉着谢凯分析这案子。王彦的第六感认为这是一件谋杀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谢凯也认为这是谋杀，而且他又感觉到，这一事件的背后，好像还有着另一个隐藏的秘密，尽管这些也是他的直觉而已。

当然，在吕岩案件中受到询问的那十三个人都失眠了。

常务董事林建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并且越来越清醒。被询问时，自己绝对没有撒谎。这是的的确确的。只是有一件事情自己没有主动说出来。可是为什么竟会将身居要职者的那种不可泄露的秘密，一口气去对吕岩讲呢？人们对吕岩这个人的评价，自己是很清楚的。这是个有他没他都无可无不可的人。他没有才干，工作也不积极，只是规规矩矩地上下班而已。

不过，和他在一起而没有外人在场时，就总想和他谈点什么。因为对他很放心，即使讲了些什么，他也绝不会泄露出去。那天林建从公司出来，偶然碰到吕岩，便邀他走进一家小饭馆。几杯酒一下肚，话就自然流出来了。

“唉，这可是绝密的事啊。”于是林建自动地讲了起来。

上个月，l大型电气公司派人来找林建密谈，试探合并的事。l电气公司在冷暖气设备项目上比较弱。合并的目的是想吸收公司的优秀技术人员。开出的条件是有利可图的，l公司事先表示，成功之际，将为林建准备好l电气公司董事的位置。林建当然也就答应下来了。因此他和经理之间的关系也就破裂了。

所以，他买通小股东去股东会上捣蛋，要求经理辞职；对董事们采取绥靖政策……这个作战部署正在静悄悄地一步一步发展。如此重大的事情，自己为什么去告诉吕岩呢？他现在这么想。

于是，8号那天吕岩寄来了那封信，自己也照办了，这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讲出来，自己就可能成为杀死吕岩的重要嫌疑犯……

总务部长刘阳也失眠了。他觉得，吕岩恐怕是被人杀死的。当然，绝不是我干的。可是，我为什么把那事情去对吕岩说呢？

那种关系仅仅三四个月就断了。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认为，那种私情是她拿人开心，而自己就成了她满足情欲的对象。因为那一段时期，她的丈夫患了糖尿病，夫妇俩不能同房。对刘阳来说，和有夫之妇私通，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那些事情还没有败露之前，就都结束了。但是，这桩事情一旦败露，自己将身败名裂，因为对手可不是好惹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在闹市中心，刘阳从车窗里看到一个女人在挥手。

“送你一程怎么样？”刘阳看到她提着包，便问道。

“可以吗？”

“请，请。”于是她上了自己的车。

“啊，还只有三点呢。”她看了看手表，便把眼睛转向车外晴朗的天空，说道：“这种日子，郊外的空气多清新啊。”现在想来，这是一种巧妙的引诱。

“不往郊外去逛逛吗？”刘阳答了腔。

她又说：“你有事吗？”

“会议刚刚结束，没什么事。”刘阳说着，驾驶着汽车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