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适，这才像真正的你。”听到声音，夏小云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谢凯。

在谢凯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不，那张脸并不陌生。窄窄的额头，凹陷的眼睛……那是谢凯让自己看过的严田照片上的脸！

“夏小云，终于现原形了。”

夏小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企图抓住自己双臂的手，跑出了商店。她穿过电影院、酒吧、商店、菜市场……突然，后面响起了追赶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人响亮的脚步声；不光从身后，而是从四周八方，向自己包围过来。本来是被严田追踪，怎么一下子都变成了警察了呢？夏小云来不及多想，只顾拼命地跑……

夏小云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此时，从褪了色的灰布窗帘的缝隙中，一缕阳光射了进来。书桌上的手机铃响了。夏小云伸长手拿了起来。

“喂？喂？”口齿清晰的男低音，是谢凯。

“是我。”夏小云回答。好不容易从窒息的睡梦中解放出来，她这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身体怎么样？”谢凯问。

今天已是访问葛布后的第四天了。那天从葛布家出来后，谢凯带夏小云到一家熟人开的外科医院，给夏小云手上的伤口拆了线。虽比规定的拆线时间延长了一周，但并没有化脓，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就在当天晚上，夏小云感冒了，发起了高烧，不得已躺在了床上。谢凯经常抽空买些水果和点心给夏小云送去。

“你一直勉强地支撑着，这可不行。从现在起，必须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用平淡的口吻在电话里说，“葛布在临别时说，今后有什么线索就通知我们，现在我们只能静观一段时间了。”夏小云也感到自己再也没有精力和体力去监视朱燕的公寓了。

“烧退了没有？”电话中谢凯又问了一句。

“好了。从昨天夜里开始体温降到了三十六度，今天好像已经全好了。”

夏小云打开窗帘。只见太阳已经偏西。不知不觉又睡了一天。讲完之后，夏小云有些羞涩。因为她发现谢凯的确是一位诚心诚意关心自己的好人。

这时，电话里传来谢凯的声音：“葛布失踪了！”

“啊？”

“不过，线索还是有一点……前天，也就是我们拜访他的第二天下午，他什么也没说就外出了。直到昨天早晨才在外面给夫人打了个电话，说他打算旅行一段时间，让夫人不必担心。但是，现在的住址、旅行的目的地、日程等等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所以夫人非常焦急。”

夏小云屏住呼吸听着，眼前浮现出的是葛布那双无神的眸子深处闪动着的迷惘的恐怖目光。

“那位夫人在我们走了之后，就发现葛布一直在闷闷不乐地沉思；她认为葛布的出走一定与我们的那次拜访有关，所以在通知警察之前，首先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是从你的名片上知道联络地址的吗？”

“不是，她说那张名片没有找到，可能是葛布带走了。她是在大门口接过我的名片时，记住了杂志社的名字和我的姓，所以今天早晨就给我朋友打来了电话。”

“那她的记性还不错嘛！”

“接到她的电话，我就马上到葛布家去了，见到了他的夫人，她问我们访问有什么要紧事。我尽可能如实讲了。告诉她这些情况，或许她会为我们提供些新线索。”

“林夫人的事呢？”

“那件事回避了，否则葛布夫人不高兴。林敬的名字也没提。”

“这么说，葛布的行踪还是不知道啊？”

“不，根据夫人的说法，葛布从家出走是三十日的夜里。夫人虽然有些担心，但她想葛布可能同关系密切的同行去喝酒，酒后到某个人的家里玩去了。过去也曾有过因这种事而整夜未归的现象。第二天早晨十点钟过去了，仍没有葛布的任何消息。夫人正打算出门寻找，电话铃响了。接着传来了葛布的声音。他讲的话，好像是一种简短的暗示，所以当夫人详细询问的时候，电话断了。然后，她发现在桌子上有一张航空公司的国内航线时刻表，再仔细一看，在受理预约的电话号码下面，有几个用笔轻轻写下来的数字。所以她想，也许是丈夫往航空公司打了电话，预约了国内航线的飞机票。如果这么考虑，那么这几个数字，就是飞机号码或是顶约的号码了。于是夫人立即给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亲戚通了电话。她没有讲别的，只告诉他这几个数字，希望他能帮助查一下飞机票的购票者中是否有叫葛布的人。不到一小时，葛布夫人接到了回话：三十日，有个叫葛西的男人买了一张下午六点，从上海发往q市的直达机票。”

“夫人考虑了整整一夜，今天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将她了解的情况告诉了我；他能这样敞开心扉，一定是感到我们的造访与葛布的行动有关，希望知道事件的原委，得到我们的帮助。”

“真的，此事与我们有关系吗？”夏小云问。

谢凯用经过深恩熟虑的口吻，肯定地回答：“我看是有的。葛西和葛布的名字相似，年龄也相近。所以我想一定是葛布本人。这就是说，他在前天下午两点，就已经启程飞往q市了。严田就是q市的人。二十六岁来上海前，在原籍工作了大约有四年。当时的情况，他对我姐姐，也没怎么讲过。这次葛布的q市之行，难道与严田有什么联系。”

“去那边的话，他住在哪儿呢？”

“据夫人讲，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亲戚或关系密切的朋友。这就是说夫人没有一点儿线索，严田在进京之前，住在市东部沿海一带，好像在附近的印刷公司就职……这先姑且不谈，在那里葛布即使没有熟人，也可以住在当地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