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多少年,民不报,官不究,闹家包子的事,整恁大动静干什么?”
席伦富看着人群毫不退让,两个警察,脑门上热出汗珠来,拿下帽子扇风。
席伦富说:“娘的个x,上次村里丢鸡跑羊,有人跑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没屌用,治安也管不好。这回,我挨家挨户,对每一户都说了,谁家只要出了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我一律报案,让警察来办,这也是当时每家都同意的,现在出事,警察来办案,反倒不配合,以后谁家丢东少西,爹被人砍死,儿被人拐带,不要指望我出面报案!谁家摊了事,活该!”
这样一说,人墙有些松动。“伦富哥,关键是,我大姑死的这个样,还要被人割皮划肉,作为亲戚,咱接受不了。”
人墙中,有一个是秀英娘的娘家侄子,说出了问题根本。
“大姑一辈子受闺女的窝囊气,就是个气死,警察脱衣扒裤,动手动刀的,咱接受不了。”
秀英娘的侄子,四下看看,发现吴秀英不在场,才这么说。两个警察,在喷火太阳下,晒了半天,头发濡湿,汗珠子滴答落地。本来这种事,家庭纠纷,事主自行解决,无异议的,一般不来办案。但是只要有人报警,就必须接案侦办。现在事主如此这般一说,正被烈日蒸熏得头昏脑胀的两个人,立即表示仅向家属问问情况,暂不解剖。开口讲话的是俩警察中,年岁较大的,帽子拿下来,前半个脑门锃亮。
人墙一下子散开。堂屋当门,摆着两具尸体,天热,已经有了气味。席伦富把两个警察领进西厢房。
“把家属叫进来吧。”亮脑门警察说。
席伦富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影。来到门口,才想起,吴秀英带着小孩,让张大仙姑驱邪去了。他慌忙叫一个人,去张大仙姑家喊吴秀英,自己返回院子里,将跪灵的老陈叫来,交给亮脑门。
西厢房关上门。亮脑门问:“叫什么名字?”
老陈答:“陈德发。”
……
亮脑门问:“谁让吴玉节去挑水?”
老陈答:“俺娘一天不见了,马和牛没有水喝,秀英叫玉节去跳水。”
亮脑门:“吴玉节愿意去吗?”
老陈:“不愿意,他正做作业。”
亮脑门:“吴玉节成绩好吗?”
老陈:“原来数学成绩不好,最近老师经常单独辅导他,上次还得了一张奖状。”
亮脑门:“我看看。”
老陈:“玉节贴在墙上,秀英给撕了。”
亮脑门:“吴玉节啥时候去跳的水?”
老陈:“天黑透了,刚下的雨。”
亮脑门:“吴秀英在哪里?”
老陈:“秀英也去了。”
亮脑门:“吴秀英平时对吴玉节咋样?”
老陈:“我和她结婚前的事情,我不知道,结婚后,……还……行吧。”
老陈有些吞吐。
亮脑门厉声:“你要说实话!”
老陈:“……”
亮脑门厉声:“说!”
老陈:“……有时候打……”
亮脑门:“因为什么事情打?”
老陈:“秀英老是说玉节不是岳母亲生的,家里的啥东西不能让他占。说看见他就出心烦。”
亮脑门:“怎么个烦法?”
老陈:“就是……打。”
亮脑门:“咋打?”
老陈:“见到什么就用什么打。“
亮脑门:“比如。”
老陈:“比如,笤帚疙瘩,烧火棍,擀面轴子。”
亮脑门:“还有呢?”
老陈:“没……有,没……没了……”
亮脑门:“别吞吞吐吐,利亮点,痛快说对你有好处!”
老陈:“……。”
亮脑门突然来了劲,原先准备走走过场,敷衍一下,这时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亮脑门:“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以为院子里都是你们的人,没有用。”
另外那个警察,矬胖,脸白,圆鼓肚子,像个奶油豆,坐在矮凳上,蜷着膝盖做记录。肚子折得难受,他站起来展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