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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汴州恶霸3

夜路本来就不好走,因为要顾忌到燕儿,走的更是慢了点,好在我并不赶时间,燕儿明儿也要到中午才需要干活,所以两人倒也不急。

来汴州这么久,此处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很富庶的模样,可直到燕儿带我来了这座城里的贫民区,我才懂了繁荣的背后有着多少的不堪,第一次感觉贫富差距也是一个很残忍的词。同江边醉月楼那一块一样,即便是这么晚了附近依旧没有安静下来,不过不同的是醉月楼那边的吵闹是歌舞生命的热闹,这边的吵闹是不眠的流浪汉的喧闹,也难免之前即便是对我有那么重的戒备,燕儿此刻也愿意让我陪她回来,除了对家的想念,另一方面来说,相对于我冲动之下有些唐突的行为,这里的夜晚还在外面晃荡的人才是最为可怕。

感觉到了燕儿的恐惧,我本应该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去,可是后来又怕这行为略显轻浮又惊了她,只能改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我的安抚终于有了作用,燕儿看上去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想让她站到我的后面去,但是却想起我并不认识路,只好让她走在前面继续带路,而我走在她的身侧落后她半步的距离。

燕儿带着我在巷子深处的一间老房子前停下,大概是我不知民间疾苦,这间屋子也太过破落,只比当初在洛城所见的废弃旧屋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不过,稍动头脑也可以想象的出来,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穷困到一定程度了,燕儿这样平日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又何必去望月楼那样的地方抛头露面?虽然不同于青楼卖艺,但是除非混到如月咏那样的地位,否则又岂会有什么好名声?

这么晚了屋子里也不并不安静,有男子低声的痛苦的呻吟。应该是受了比较重的伤,这哀嚎的声音还挺大,连燕儿都可以听见。应该是对着声音不陌生,我看不过一瞬间她的脸都白了。

燕儿好像是没有屋子里的钥匙,此刻听了里面动静虽然焦急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死命的再敲门。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实在起不来还是痛的已经没有意识了,燕儿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个回应。我叹了口气,不忍心她再继续着急下去,左右今日都花了这么多银钱,也不会介意明日在为她修补一下这扇门了。轻轻的扯了一下燕儿的衣袖,示意她往后退点,然后一脚踹过去。这屋子大概真的是有一定年头了,门也不十分牢固,分明没有用太多力气,但是一脚下去门板依旧是被踢的粉碎。

此刻燕儿也不计较那许多,一心记挂着屋子里面的人,连我也忘在身后飞奔了过去。来的路上听她说过家里如今父母双王,就剩下一个哥哥相依为命了,不用问里面的人应该就是她那哥哥了。其实人已经送到我本该直接回去的,但是那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想要去看看,况且这么乱的地方,门也被我踹烂了,家里还有一个不知道伤情的哥哥,若是就这么将人给丢下,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等到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燕儿已经将屋子的灯给点亮了,她坐在床前将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也许是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脸上有些慌张,甚至都忘了自己身边其实还有一个大活人可以求助。我走近一看,心中不知该哭该笑,这等缘分也没谁了,床上躺着的正是午间才碰了面的阿齐。又想着那伙计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瞧这模样就差把人打死了,还说什么轻揍了一顿,而且这些人也忒不厚道,都说打人不打脸,但我怀疑这帮人是尽往脸上揍了,若不是这身衣服还算眼熟,我几乎是认不出来他了。

这一顿揍得恐怕不轻,如今屋子里闹了这么大动静阿齐仍然哼唧着躺在床上没有反应,大概是有点昏迷。我伸手探了下一下他的额头,微微有点低烧,好在还是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

他有伤,你还是将他放平好了,然后去寻一块赶紧的棉布,打一盆水,若是家中有跌打药膏,最好也拿来。我勉强懂一些医术,这么晚了也不好找医馆,还是我先帮忙看看吧。

其实,不是不好找医馆,而是阿齐这个样子,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不敢冒然背着他走,如今这情况稳妥的办法就是寻了大夫过来。可是我对这一块不熟悉,不知去哪寻找,而大半夜让燕儿一个小姑娘出门寻找,我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这样。燕儿现在对我近乎是依赖,听我说完之后也不多话,立刻轻轻将阿齐的身子放平,然后去准备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给阿齐看了脉象,暂时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又将他外衣出去,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势,看来望月楼那群人也不是只打脸的,阿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并且是深浅不一的样子还真是没留情。一番粗略的检查,骨头应该没断,至于是不是伤了脾脏,我这三脚猫的医术却是真的检查不出来了。

不多会,我要的东西燕儿就准备齐全弄过来了,原本是没报什么希望,可谁知燕儿是真的寻来了一些跌打药膏,并且都使用过剩了一半的,看来这小子平日也真的没少挨揍。回想了一下白天那伙计说的话,他也的确不是第一次去望月楼闹事了。那些药膏虽然有些劣质,也好过没有,等他撑过了这一夜再去配些好的药膏来也不迟。

每一次照看病人都是费劲的,比和人打了一架还要累,上次一个人照顾孙伯也就罢了,这一回有燕儿在旁边帮我却还是一样的的吃力就很生气了。手忙脚乱的将阿齐身上的血和污渍都擦拭干净,然后又将那有些劣质跌倒药膏给他涂抹均匀,床榻上的男人虽然不似刚进门时那般难受,但仍旧时不时的还会闷哼一声,不过倒是一直没有醒。忍不住轻叹,果然以前是娇生贵养的公子哥,不过是一些皮肉伤就如此受不了,这般吃不了苦又欠了那么多的债,也难过燕儿也不顾日后得名声去望月楼那种地方。望月楼那里看起来是个正经酒楼,燕儿也只是唱个曲弹个琴,但是难免有时候有些人喝多了不顾场合的行为,到时候望月楼那边定然不会护着这么一个无权无势家破人亡的小丫头,毕竟能去望月楼消费得起的人,大多数不是有点钱就是有点权,或者两者都有。不过,这些话我倒是没有说给燕儿听,毕竟父母都没了,这个哥哥再无能也都是她唯一的至亲,诋毁不得。况且,既然她会选择与望月楼签这长工的契约,想必这些事也都有心理准备了。

这一番折腾,加上浸了凉水的毛巾覆盖在头上,没过多久阿齐身上的温度就正常了,勉强算是没事了。

叹了口气,阿齐一时半会是不会醒的,我也没有将事情做到一半就搁置的习惯,准备去外屋找一条长凳,凑合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去找大夫,但一转身却看见燕儿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她突然的行为真的是将我吓了一跳,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大的礼,可不是要折寿的么,连忙起身想要将她扶起。

只是看不出来燕儿看着挺瘦小一姑娘,骨子里却也是倔强的很,直直的跪着地上,任我这么劝说也不愿起来,我拖着她的胳膊轻轻拉了两下她没有反应,我又怕动作太大伤到了她。

唉,你行此大礼想来也是有事相求,可是你不说事情就这样跪着,又怎知道你将求之事我就一定帮得上忙?还是先起来慢慢说与我听,若是能帮得上我便帮了,真的帮不上你在这跪倒天亮也无济于事。都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这女儿家的膝盖难道就不精贵了吗?先起来再说吧,不然不管你想要我做的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帮忙。

原本燕儿不起身估摸着也只是想让我看见她的诚意,可如今我这么一威胁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站起了身来,在地上跪的有点久,并且几番挣扎还用了不少力气,这突然一起身好像还有些受不来,瞧着燕儿还没站稳腿一软又要倒下,幸亏我的反应划算快,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让她坐在床前。

此刻燕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几次接触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低着头声音带着些哽咽,并十分轻声的说道:求公子收留燕儿,燕儿愿给公子当牛做马。只求公子能替燕儿还了家中所欠外债,免兄长再受此等欺辱。

听她这样说我大概也懂了那些许,从前看的话本里经常有一些卖身葬父的桥段,这丫头大概是想要去效仿书中来一个卖身救凶。我有些哭笑不得,银钱自是小事,虽然不清楚她口中的那笔大额赌债到底是多少,但我现在的身家,若是要在汴州安家混一个富甲一方的名号应当也不难,只是一笔赌债倒也不是难事。我与这丫头有缘,还了这笔钱也不算什么,只是她要卖身与我就不需要了。毕竟我自漂泊身,居无定所,也粗糙惯了,不需要人鞍前马后的侍奉着我,燕儿小小年纪跟在我身后自然是吃不消的。况且,我身上还有太多秘密,不适合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知道。

好吧,多少钱?

家父死后出去抵押的房契地契被收回,我与兄长又变卖了家中的其他值钱物件,如今还欠三十两银子。

可是欠了那望月楼的掌柜的?

是望月楼的东家王员外。因为无力还债,我只能将自己抵押给望月楼,每年五两银子,一共在那边卖唱六年,当然那里的掌柜的说若是我兄妹二人能提前凑够银钱,我便可早得自由。公子今日赏了我十两银子,便还欠二十两。

我可以将你从那望月楼赎身出来,不过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只是具体条件我还需要细想一番。

见我一口答应,虽然还有个未知条件但是燕儿仍旧十分激动,毕竟在望月楼那种地方卖唱,一不留神便可能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寻常人家姑娘,宁愿是苦点累点也都不愿意去那里的。

也许是太激动,一时间燕儿竟然就红了眼睛,而我到底是心软,受不得有人尤其是小姑娘在我面前泪眼朦胧的样子。

我看你这除了这间屋子也没有什么休息的地方,你在这里守着你哥哥,照顾他别让他发烧就行,我去外面的屋子将就一下。明儿得了空再去望月楼解决你的事情好了。

大半夜的将我带来,却连个休息的地方都腾不出来,燕儿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个时候若真的开口让我回去酒楼好像也有那么些不太合适,更何况这么乱的地方,这屋子的门又被我踹坏了,家里就一个男人还昏睡着,万一到时候闯进来个什么登徒子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燕儿自然也知晓这其中利弊,所以虽然有些歉意,倒也没有能发表什么其他意见,只一个劲的给我道歉,直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假装责怪她影响到我休息了以后她才作罢。

家徒四壁用来形容这里真的是再合适不过,原以为可以有两条长凳能够拼在一起凑合一下,虽然一样不舒服但是好歹宽敞些,但是我瞅了一眼外屋便将这个想法作罢了,只因为屋里只有一条长凳,凳子的腿还有些松动。还好从前修炼,各种奇怪的东西都当过床睡过,所以还能勉强应付一下。

燕儿过意不去也只能带着歉意看着我,然后找了一个块布包了几件旧衣裳给我当枕头,我也知道能在心理安慰自己,总比打地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