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知道,这实在是怪不得这些属下,毕竟蔺姝染能和他打的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这些不过粗通武艺的人想要去对付蔺姝染,实在是以卵击石,没全部死在她手下都算运气好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这些人只是鼻青脸肿,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确实是蔺姝染手下留情。
她会是手下留情的人?薛止言很是怀疑,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狐疑来。
那几个属下见状,又连忙说道:少爷,蔺小姐把我们收拾一顿之后,又让我们给您带话。
带话?薛止言一皱眉,她说什么了?
蔺小姐说下属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才颤抖着继续说下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有胆子在陛下面前答应,就别在背后使这些下作手段。要是想反悔就尽管到陛下那反悔去,大不了一拍两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别以为我非得嫁给他一样。
这一席话听下来,薛止言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更黑了,他沉沉的问道:还有吗?
没、没了。
蔺、姝、染!薛止言使劲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等、着!
薛止言这话放出去后,又过了两月,便是皇帝和薛家商量好的良辰吉日了。满城欢庆,十里红妆,皇帝和太后给蔺姝染置办的嫁妆,从宫门口一直抬到了薛家宅也还不停,便是曾经嫁出去的几位正儿八经的公主,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按理说这无论对蔺姝染来说,还是对薛止言来说,都是顶顶光荣的事情,但是身为当事人的双方,却都不见得多高兴。
蔺姝染要哄着太后,脸上还要装出几分笑意,当做自己心甘情愿的嫁入。而薛止言却是从早上起来,都绷着脸,一直到薛老夫人过来,才勉强笑了一笑。
蔺姝染坐在轿子里,八人抬的大轿,走起来也还有摇晃。外面锣鼓声不绝于耳,鞭炮声也不曾断过,不过她虽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想过逃婚。
她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把今晚上的洞房应付过去,外面忽然传来惊叫,轿子也摇晃的越发厉害,颠簸的不得了,好像随时都要倒塌一样。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蔺姝染一把扯下盖头,惊疑不定。
她这惊疑间,轿子的摇晃越发厉害,还能听见轿夫的惊叫,好像随时都能把轿子扔下一样。而且鞭炮炸起来的声音也不对劲,太近了,近的就像是直接在轿子旁边爆炸的一样。
蔺姝染皱着眉头,撩开轿门往外看,正巧一枚炮竹在轿门边炸开,被炸到的轿夫哎哟惊叫一声,终于把轿子扔在了地上。
有一就有二,八个轿夫就算只有三个松开手,轿子也稳不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手背在剧烈晃动的轿门上磕了一下,蔺姝染稳住身形,抬脚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她厉声斥道。
外面除了鞭炮炸开的声音,还有幼童的欢笑声。原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群孩子,手里拿着炮竹和火折子,正嘻嘻哈哈的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点着一个炮竹扔一个出来,不用几个来回就把队伍冲散了。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陪在轿子边的嬷嬷扶正了发簪,厉声呵斥道,来人,还不快把这些小东西给我抓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们能胡闹的吗!
是!
送亲的路上被几个小孩冲乱了队伍,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也是天大的罪过,有人能顶罪也是极好的事,护卫连忙应着,就准备去抓人。
蔺小姐,快进轿子里去,外面有奴婢呢。
那嬷嬷低声对蔺姝染说道,蔺姝染没理她,冷冷的看向前面,像是在等着什么。
住手!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骑马在最前面的薛止言迅速跑了过来,大声命令护卫停下,不过是些孩子罢了,小孩贪玩,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许为难他们!
他说的又急又气,说完就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蔺姝染一眼,大约是觉得是她下的命令。可是那视线落在蔺姝染身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极为怪异的停住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蔺姝染凉凉的看着他,讽刺一笑:怎么,薛公子还有训斥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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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公子说得对,不过是些孩子,他们懂什么。蔺姝染一气说下去,真正该抓起来的,是那在背后怂恿这些孩子捣乱的人,对不对?
蔺小姐说得对。和蔺姝染对视片刻,薛止言咬牙切齿的应道,快把这些孩子放了,背后是何人胆敢扰乱我们的婚礼,小爷会去查的。
真是鬼迷心窍,他刚才居然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挺好看的。
薛公子记得就好。蔺姝染掩唇又是一笑,望着薛止言的视线说不出的挑衅不屑,嬷嬷,快把这些孩子放了,让她们走吧。
说完蔺姝染便转身回了轿子里,把轿帘放下,挡住了薛止言欲杀人的目光。
她刚把盖头重新盖上,就听见外面薛止言把护卫劈头盖脸一顿乱骂,让他们赶紧把孩子们放了,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做事莽撞,不计后果。蔺姝染数着目前为止薛止言的毛病,又摇了摇头,幸好心地还算可以。
经过这一出意外之后,送嫁的队伍一路通畅的到达了振国侯府。振国侯和薛老夫人,早早的等在外面,迎接蔺姝染。
薛止言翻身下马,因为顾忌着祖母在场,总算没有臭着脸。走完进门的流程,接过红绸的一端,薛止言往旁边看了一眼。
红纱绣金凤的盖头挡住了蔺姝染的表情,她直直的看着前方,隐约能看见侧脸线条,优雅而秀丽。
薛止言立刻在心里呸呸呸,把这个念头甩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规规矩矩的俯身跪下行礼,爬起来的时候,薛止言又忍不住看了旁边的蔺姝染一眼,对方这时候正好也转过身来,目光隐约看不分明。